十四、舌战群儒

　　李茗沁说，承蒙你抬举，我就说几句吧。任何国家在经济发展之初，都会有一个暴发户泛滥期。伯伦先生如果是暴发户，也一定只看重明清。伯伦打断他，贵国暴发户有个明显的特点，喜欢吐痰。太平说，还喜欢大声嚷嚷。众人笑。

　　李茗沁觉得今天伯伦完全撕开了脸，可见，之前的热情是个圈套。他笑笑说，我这些年常常来欧洲，感受到这儿空气新鲜，喉咙很爽，没有任何吐痰的欲望，但在自己的国家，却老是喉咙不爽。

　　大鼻子、伯伦异口同声问，为什么？李茗沁笑答，根据物质不灭定律，混浊空气总是存在着，英国人善于管理自己，只扫门前雪，混浊空气没有立足之地，就来到了东方，而吐痰的根源就是空气污染，引起喉咙不爽，所以有些老外到我们国家也学会了吐痰，就是这个原因。

　　伯伦等人叫道：狡辩！李茗沁放松地大笑起来，这是戏话，我英语能力不行，表达不准确，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概率，假如英国有千分之一的人吐痰，马路上忽略不计，我们国家千分之一的人吐痰，能把整个伦敦给淹没了。

　　伯伦说，你们国家从政府到老百姓，管理不善，污染严重，这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还不懂节制，不断生孩子，人口一多，环境更差了。每一次去上海、去北京，我总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说实话，人口多，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太平毕恭毕敬坐着，严肃地点点头。

　　李茗沁说，这要讨论一下历史了，我们在最近四五十年人口失控是事实，但有历史原因，一百多年前，不少欧洲强盗国家冲到中国来烧杀抢掠，文明不如我们，就上门来抢，这么多国家涌入一个国家，实在是人类文明史上的大耻辱。中国人为了抵抗外国侵略，办法之一，就是大量繁殖人口，万一再遇战争，万一再来一个火烧圆明园，南京大屠杀，所以中国人要繁殖人口，保卫国家，这是个重要因素。

　　伯伦满脸通红道，你们自己应该找找原因。大鼻子接茬道，火烧圆明园，也是你们国家的强盗先盗劫，盗劫来的文物卖给我们。李茗沁大笑，亏得还是文明人，说出这样颠倒黑白的话。法国侵华头目蒙托邦写过一本书，叫《征战中国回忆录》，书中骂英国人野蛮，首先放火烧圆明园，然后说他们法国人不是抢财富，跑到圆明园来分战利品，分战利品之前，先等英军到来商量怎么分，并标榜他们法国人向来很绅士。这个法军头目还说，英法联军分了战利品后，撤退了，你们去看看这本书。李茗沁说到这儿又笑，这世界上岂有这种事，跑到别国抢劫不是抢劫，是分战利品！

　　伯伦说，你这句英语说得很别扭，战争嘛，烧烧杀杀难免的。我们英国也给你们带去文明。

　　当时中国制造的艺术品日用品，瓷器、丝绸、茶叶、家具、香料，输送到你们西方，你们都要，但你们回赠来的文明是鸦片、大炮。

　　伯伦说，这是污蔑，夸大事实，你们自己发展不起来，就怪别人了。

　　李茗沁说，当然，我们也有原因，骄傲自满，不思进取，还有内讧，内耗。太平说，主要是内讧。

　　李茗沁笑着看看伯伦，又看看太平，你们看上去像联军啊！哈哈，对不起，此联军不是那联军。

　　太平说，你们自己内讧，国家才乱起来的。李茗沁说，打个比方，你的邻居一家人吵架，本是别人的事，与你无关，你上去不是劝架，而是火上浇油，趁机抢劫，这强盗行径是不是更恶劣？

　　本来这场舌战群儒接近尾声，太平又挑起话头，说，李先生，为什么其他国家的人都很懂礼貌，而贵国百姓常常在公众场合大声说话，火车上、地铁上，一点礼仪也不顾，这与人多人少没有关系吧。伯伦说，日本人在公众场合守规矩，地铁里不打电话，这就是修养，他们无论遇到什么事，不会过分反应，很克制，不像你们国家的老百姓，遇到一些天灾人祸，呼天抢地，十分不堪。

　　李茗沁沉默片刻，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讨论这些话题，大约想扰我心情，坏我心态。

　　这时，李茗沁觉得有人拍了他一下，抬头一看，是刘唐。刘唐道，都在说你们比武的事，我就来看看。刘唐与太平打了招呼，就坐在他旁边。李茗沁明白了，这小子跟日本人勾搭上了，否则谁会告诉他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