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更渴望心灵奔跑
视力障碍残疾人,特别是全盲者,能跑步吗?在去年的上海全马上,一名全盲跑者和他的台湾籍教练马成福,靠着一对牵引手环携手跑完全程,他们的身影成为一道风景。直到今天,这位盲人的成绩仍然光荣地挂在网上:易光明,用时3小时31分15秒,在6920名完赛者中排名第823名。
易光明是上海首个完成全马的盲人,这个盲人按摩院老板练习长跑三年后,从弯腰驼背变成挺直脊梁。这个“从‘小虾米’变成‘擎天柱’”的蜕变,不仅让钢琴家郎朗也对跑步萌生兴趣,更激励了身边的其他盲人。
不便外出更不便运动的盲人,内心对生活的热爱并不比健全人少,因此,当他们投入到跑步中,许多人的坚持超乎想象,也因此,带给人们更多的感动。
2013年,山东的盲人按摩师张才华等8名盲人参加北京国际马拉松赛(下文简称北马),以3小时38分的优秀成绩跑到终点后,他紧抱陪跑志愿者蒋山失声痛哭,大家将他俩高高举起欢呼“才华飞翔!”“才华飞翔!”回顾当初,张才华说,为了走出抑郁,他每天凌晨4时起床,靠着姐夫骑车在前面播放收音机,肆意奔跑于无人的街道,终于“复活”了。
盲人参加马拉松,需要克服比普通人更多的困难,为什么他们还会深深钟爱?世界盲人运动会铅球冠军戴培新参加北马后感叹:“运动,让我从后天失明的谷底,燃起对生活的渴望,对生命的尊重,对亲友的眷恋。”参加迷你马拉松的盲人按摩师何亚军说:“和明眼人在同一起点奔跑的感觉真好!”对于他们来说,马拉松不仅是健身,更是心灵的磨炼和奔跑。
志愿者真心参与陪跑
正是这些视障人士对生活的热爱,打动了许多人投身于陪跑助跑的公益事业。“做你的眼睛”公益活动的组织者纪元说,2012年参加上海全马时,一名后背写着“听障”二字的跑者,用一根带子牵引着另一名后背写着“视障”二字的跑者,两人一起从她身边超越,坚定的背影深深打动了她,让她跟跑了许久。后来,听香港跑者说起当地志愿者陪视障人士跑步的情况后,她找到另两个公益组织的志愿者郑洁莹和沈葆莲,三人一拍即合,从今年初开始组织“做你的眼睛”活动。
在招募中,他们一直提醒志愿者,一旦加入就得坚持,而且,要付出真心,才能获得盲人的信任托付,一旦半途而废,是对盲人的又一次伤害。目前,已有百余名跑者加入队伍,其中还有人每月从苏州赶来陪跑。
经过专业指导,视障跑者的身上不断发生着变化。最初跑几分钟就累趴下的,现在已能跑上几公里;最初体重90公斤的,裤腰已经大了一圈。更可喜的是,他们普遍开朗、自信了,所以,正如易光明所说,“跑步已经和吃饭一样成了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从今年1月开始训练的盲人配音师祝培华在志愿者陪伴下,经常因地制宜,利用小区空地等各种地方练习跑步,现在已有能力参加半马。因为上海半马报名采取抽签制,祝培华和三名陪跑者几乎不可能同时抽中幸运签,所以,教练吉新黎和纪元在网上报名开始前,曾多种渠道尝试联系主办方,希望这个特殊小组能被破例接纳。然而,尝试并未成功。
境外早有盲人马拉松
对此,赛事主办单位有关人士向记者表示,上海全马和半马始终对残疾人持开放、欢迎态度,但目前赛事还比较年轻,再加上残疾人未正式上网报名,因此,出于安全等考虑暂未安排专门项目。他们在布拉格马拉松等赛事中关注过为脑瘫、肢残等残疾人设置的专门项目,今后接到残疾人等特殊人群正式申请后,会周全衡量和安排,相信残疾人等特殊人群未来一定会出现在上海的马拉松赛事中。
对于这次的挫折,祝培华、吉新黎、马成福等人并不泄气,因为,北京全马、无锡全马、扬州全马等都向他们敞开了大门,马成福还信心十足地打算在两年内陪盲人挑战全球难度最高的美国波士顿全马。
马成福说,2014年北京全马给视障跑者和志愿者预留150个席位,去年,他和易光明则是在未申报残疾人身份的情况下成功报名的。现在的上海与二三十年前的台湾很相似,那时,台湾视障跑者也要“浑水摸鱼”报名,后来,跑着跑着大家就都习以为常了,一场马拉松往往有几百名视障跑者。沈葆莲也相信,“视障跑者未来一定能参加上海全马、半马,现在大家所需要做的只是坚持,把所有参与者的努力展示出来,打消外界的顾虑。”
郑洁莹曾经在全球“六大满贯”之一的东京全马等境外大赛中见到许多残疾跑者,还在新闻里看过视障跑者参加沙漠马拉松的消息,这些所见所闻,都让她坚定了信心。她说,下一步,志愿者们还要带动听障等其他残疾人一起跑步,让更多残疾人走出家门,在阳光下与健全人一起平等参与生活。采访中,不少跑者也对残疾人参加马拉松表示欢迎。跑者钟先生说,十余年前他在香港参加马拉松赛时,半马组的冠军就是一位盲人,如果盲人率先冲线的这一幕也能出现在上海,他会更加为上海的人文关怀和城市文明感到骄傲! 本报记者 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