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是中船重工第七〇四研究所某部专业科科长、高级工程师。由她担任主管设计师的辽宁舰目视引导装置,以高质量和高可靠性,通过了工程决战的考验,并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
有担当 做托刀尖的人
简单说,目视引导装置就像一盏灯,它可以在多自由度运动的船体上保持稳定,给飞行员提供稳定的着陆航路,帮助着舰。
疾风闪电般的着舰瞬间所蕴含的风险、难度,难以想象——以几百公里的时速,在航行中的航母甲板上瞬间钩住阻拦索,而着舰跑道长度只有陆地机场跑道的1/10,宽度连一半都不到。从空中看,舰船就像一枚小小的邮票漂浮在水面上,飞行员要把飞机准确降落在邮票上,全靠目视引导装置提供引导。
“如果说飞行员着舰是刀尖上的舞蹈,那我们就是托举刀尖的人。”李媛比喻说。一张娃娃脸,带着盈盈笑意,声音温柔亲切,她看上去似乎与“托举刀尖的人”相去甚远。然而,就是这个姑娘,义无反顾接下研制目视引导装置的“国家任务”。
“作为科研人员,勇气和胆量是第一位的。”退休老领导郑重说起自己的徒弟,有一肚子话。“这个装置,当时国际上只有美国法国能做。她在学习上很刻苦,掌握了很多关键知识,勇气不是凭空而来,不是谁都能扛下来的。”
海上试 摸底极限工况
实际上,目视引导装置我国早在八十年代就开始研究,但受各种环境因素制约,大部分停留在理论上,没有关键性突破。“国外技术封锁,对外引进的这条路走不通,只能全靠自己研发。”李媛介绍。
她带领整个课题组誓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查资料、调研用户需求、建立数据库……短短几年,团队集思广益、自主创新,甩掉洋拐棍,攻克和解决了一系列关键技术,完成了从科研到装备的研制任务。
“研制过程中最难忘的要数海上试验了,为掌握多种海况下的数据,海试还需要在恶劣海况进行。”李媛介绍。
试验期间,海区迎来了大风降温的天气和极端海况,随着船的高速航行和海区的八级大风,甲板相对风速接近十二级飓风。“这是非常难得的试验条件,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她回忆说,当时身体必须与地面成45°角才能保证身体的平稳。在她带头下,大家迅速到位。那时正值零下十多摄氏度,她和同事摘掉手套徒手使用无水酒精棉擦拭设备。手指伸出不到两分钟就已冻僵,他们咬紧牙关确保了试验成功。
守寂寞 抹掉泪等花开
“飞行员给装置起了个昵称叫‘阿拉丁神灯’,‘阿拉’指我们是来自上海的研制团队,‘神灯’是指这套装置就像他们的眼睛,起到了非常好的引导作用。”李媛自豪地说。
然而,她坦言,不是没有过失落。“有一阵所里走了很多人,跳槽后马上收入翻番,都说我们的工作性价比太低。”无意中,她看到当时项目带头人卢永锦的报道,里面有句话“科研工作一定要甘于寂寞”。“既然我接手了就要坚持下去,否则对不起信任我的人。”
“做陆地外场试验时,有一年167天扎根在试验基地,往往是清晨六点钟就赶往山上试验场,晚上十一二点摸黑回住处。”当时基地边建设边试验,现场一片泥泞。“穿着运动鞋踩在泥地,一抬脚,鞋子都粘在地面,只能穿着袜子继续走,特别崩溃,眼泪就刷地一下出来了。”情绪最低迷时,家人的支持给了她信心。为了不影响她的工作,父亲中风也没有告诉她。“半年后我回家才知道,非常内疚。”
一切坚持都有了回报。任务前一天夜里,李媛彻夜未眠。第二天,她站在设备一个操作台旁边,目睹了飞行员着舰全过程。“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种激动无法用语言形容,就感觉所有付出的辛苦,流过的汗水、泪水,在那一刻都得到了补偿。”
“现在国家对国防工程越来越重视,不少当年跳槽的同事纷纷提出要回来,不过现在没那么容易了,他们可能还需要PK一下。”她调皮地笑了。 本报记者 叶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