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二战话题,我的第一个采访对象就是我的父亲。”安德烈亚斯·泰森是个自由撰稿人,资深的记者生涯让他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了解了各式各样对二战的态度。
二战结束带来解放
年幼的时候,泰森常常在周日午餐后对父亲说:“父亲,给我们讲讲战争。”泰森告诉新民晚报记者,对父母那一辈人来说,二战的结束不是解放,而是意味着德国的崩溃。
泰森的母亲出生于1926年,“当纳粹党掌权时她才7岁,所以她念书时深受纳粹宣传战影响”。泰森说,曾在空袭中受伤的母亲支持纳粹,但当她得知元首死去的消息时一下子就哭了。而泰森的父亲是保守派,又是天主教徒,反对纳粹。虽然父亲自愿参加了军队,“事实上,他是为了逃避一年劳役而参军”。而泰森的祖父曾加入纳粹党,后来却又加入了共产党。因此在泰森看来,对与错、是与非,一切都因为战争而混乱了。
“但现在,人们对二战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认为二战结束带给德国人解放。”如今泰森也会给10岁的儿子讲二战故事,虽然只能用最简单的表达方式,但儿子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你知道,一旦提起战争这个话题,你只能这样结束它。”
泰森说,直到现在,柏林市中心依然有一大片空地,而那自然是因为战争。
历史痕迹难以抹去
轰炸留下的废墟有些还在,但经历过那些恐怖的人多数已经不在了。年轻人究竟该不该背上这个历史的包袱?泰森用他的经历来回答这个问题。
10年前,泰森参加过一位知名音乐家在柏林举行的新书发布会。“他是个犹太人,也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幸存者。”而这位仍然生活在德国的乐观的音乐家给泰森留下了深刻印象。“我能理解,任何有过这些经历的人都不会再愿意住在德国,甚至讲德语。”
也有人忘不了战争留下的伤痛。因为是德国人,泰森19岁去荷兰度假时曾莫名挨了一顿打。“我没做过什么,也许我的父母做过些不好的事。但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当时德国人对邻国的所作所为有多可怕,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波兰来的老人说再也不想跟德国人有任何联系,因为他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被德国人杀死了。”
很多年前,泰森也在北京生活了一年。当时有一个会讲德语的荷兰人,但他从来不跟泰森等德国人说话。“就是因为战争。”想起这段经历,泰森笑了笑说,自己只是战后出生的一代,根本没对荷兰做过什么坏事。
上世纪80年代在以色列的一次搭便车旅行途中,泰森则要幸运些。捎了他和伙伴一程的当地人说:“如果你们再年长些,我就不会捎上你们。”
和解需要抓大放小
1985年,时任德国总理科尔陪同来访的时任美国总统里根向位于比特堡的二战阵亡士兵公墓敬献花圈,却发现公墓中葬有纳粹党卫军成员。“当然,这是件偶然发生的事,并非故意。”泰森认为,德国在处理纳粹、第三帝国等问题上有着很好的政治意识。“然而至今日本还在发生一些在我看来难以置信的事”,他表示,像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这样的事,在德国根本不可能发生。
常常为诸多媒体撰写财经和国际新闻评论的泰森认为,中日两国应当抓大放小——放下一些小事情,把注意力集中在教科书问题、南京大屠杀、参拜靖国神社等大的争议上。他说,关于日本对中国、朝鲜以及东南亚国家发动的侵略战争,日本教科书的表述含糊不清,甚至根本不提南京大屠杀,意味着日本年轻人根本无法了解这些历史。而日本对南京大屠杀究竟死了多少人的质疑,泰森说“那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死了多少人不重要,因为是他们干的。即便你想否认,也还是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
“尽管德国人对一战还有争议,在二战问题上毫无争议,是德国发动了战争。”泰森说,日本也从来没否认对美国宣战,“但它也占领了中国大部分地区。日本人应当严肃对待这个问题,尽管罪行是由我们的父辈甚至祖辈犯下的,但我们可以为此道歉,保证这样的事不再发生。如果日本可以像德国那样,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