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我与沪上仅存的两位旧上海音乐人:百岁的韦骏(当年周璇的钢琴伴奏)和九三高龄的中国轻音乐之父郑德仁先生,又共同策划、组织了一台“上海老歌演唱会”。
近几年来,我一直致力于挖掘“上海老歌”中旋律优美又鲜为人知,很少在当今的舞台上唱响的曲目。以为今后我们的系列音乐会《海上寻梦》,寻觅到的新星,积累备用。
此次演唱会,著名电影艺术家梁波罗和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戚长伟,共同担任嘉宾。原本,梁波罗要演唱他的拿手曲目《南屏晚钟》和《踏雪寻梅》等,无奈因身体有恙只能忍痛作罢,只参加了电视专栏《欢乐星期二》中“上海老歌”专场的录制。
戚长伟是驰骋舞台一个甲子的乐坛宿将,我和他相识相交已许多年,对他的演唱特点和风格了然于胸。因此,我提议他演唱夏之秋的《思乡曲》和赵元任的《教我如何不想他》,戚老师欣然同意。不过,他表示若有“安可”曲目,可加唱贺绿汀的《嘉陵江上》。因为,前两首作品都是抒情委婉、慢板的;后者则呈现高亢激越、一气呵成的状态。曲目反差很大,会有不错的剧场效果。
果然,那天,满头银丝的戚长伟刚一上台,便全场掌声四起。可以说,他的三首作品,都是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完成的,而且欲罢不能。
长期以来,“上海老歌”一直被视为西方殖民文化留给上海的产物,倍受诟病。其实不然。新中国成立后,更因“极左”思潮的干扰,一度被打入“冷宫”,改革开放后才重见天日,愈见其璀璨夺目。
“上海老歌”海纳百川又融汇中西。其代表人物陈歌辛、黎锦光及严工上、严折西、姚敏、李厚襄、梁乐音等作曲家,创作了二千多首真实反映当年社会及市民生活的作品,留下了八百多首经典之作。
“上海老歌”因当年流行于市井街巷又妇孺皆唱,而俗称“时代曲”。这些不同风格、题材和样式的作品,通俗易唱、雅俗共赏。其中不乏委婉动听的江南小调;典雅细腻的艺术歌曲及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抗日歌曲。
事实上,“上海老歌”从未被历史的尘埃所淹没而繁华落尽、褪尽本色,反而以更顽强的生命力,一直影响着港澳台乃至世界华人乐坛。我们华人的流行音乐中,无不流淌和浸润着它的血脉和风骨。像邓丽君的演唱作品中,有三分之一多的歌曲,改编自上海老歌。连近期轰动一时,在联合国总部首演的中国交响乐《中国1937》中的主要音乐元素,也取自多首上海老歌的旋律。
“上海老歌”是“海派文化”的精髓,更是上海的名片。它犹如静卧在深山老林中的金矿,是民族文化宝库中的瑰宝,亟待更多的人去发现、挖掘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