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搬家,清理掉了一大批衣物、家电、书籍等物品,其中不少都还是新崭崭的。但那把开裂的紫砂壶却岿然不动,依旧被我像宝贝疙瘩一样带到了新居,陈列在玻璃橱窗里。
那是一把已被我使用了20多年的茶壶。
上世纪80年代的一天,从事企业职教工作的我去宜兴出差。正在街上行走时,迎面看见一个女孩两手端着一个敞口的大木盒子,木盒两边还用绳子系着,悬挂在女孩的脖颈上。木盒里排列着两排共10只紫砂壶。其它9把壶的式样,我早已忘掉。当时一眼看中的,就是眼前的这把茶壶。
这把壶的外形是按照“竹”来设计制作的。6厘米高的壶腹就是一截粗矮的竹筒,壶把是弯成耳朵形状带有三个竹节的竹竿。盖上的壶扭则是一截短短的细竹,细竹上也有三个竹节,中间隆起的最高处正是一个竹节所在,让人提壶盖时特别“抓手”。壶嘴上只显现出一个半竹节,下面那个粗的竹节在与壶腹相连时被隐去了半边。
壶嘴右侧还斜“长”出了一节带有三片竹叶的细小竹枝,呈墨绿色,是制壶艺人精心镶贴上去的。另一侧阴刻着两段梅枝,各自开放着三两朵梅花。让人在观“竹”的同时,还能赏“梅”。从中不难体会制壶人的才情和匠心,竹梅本就是一对岁寒挚友嘛!
卖壶的姑娘声称这壶是木盒中最好的一只,要价30元。我不加犹豫地掏钱付款,爽快地买下了这把紫砂壶。
爱壶买回家之后,不时捧在手中欣赏把玩,后来索性就用它来沏茶喝。每次沏茶向壶中注水时,我嫌家中的橱柜台面低,总喜欢将茶壶放在高出几寸的狭窄窗台上。这一天清晨提壶蓄水时,不知为何神思不够集中,蓄过水转身时,手中电水壶的电源线把窗台上的茶壶给牵带了下来,掉落在了橱柜的大理石台面上,茶壶虽未破碎,却在壶嘴下方沿壶底裂了一道缝。
明知此壶已毁,我心仍有不甘,将它重新灌水察看,只见裂缝处有小水珠缓缓渗出。猛然间心头发颤,一股强烈的痛楚涌了上来,那感觉就像失去了亲人一样。时至今日,每每目光与这把破裂之壶相触时,心里仍不免隐隐作痛。懊恼之余不由反思:如此一件每天捧在手中的心爱之物,为何就不懂得去珍惜?由此也渐渐悟出一个道理:平常时日里,不论是对身边唾手可得的喜爱物件,还是朝夕相处的家人与亲朋,都得时刻加以珍视才是!否则,在失去了之后再去后悔,就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