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弹团的吴新伯,走上音乐厅的舞台,以苏州话、上海话、普通话,解释了“乱弹”:是清代“雅部”之外的“花部”的统称。“雅部”即昆曲;“花部”即其他地方曲种,其中包含京剧。演音会,则是演唱+音乐会。按王珮瑜的解释,“乱弹”还有一层自谦的意思:“阿拉乱弹弹,一道白相相。”
“乱弹”不乱弹得欢,区区文字难再现。
大多数人认为,中国戏曲看的是“角儿”——表演艺术。很少人知道,中国戏曲也是一部中国民族音乐歌舞表演史,是包含了民族音乐、歌、舞和表演的高度综合艺术。其中,每一个分支,都是当今中国艺术的“母体”。例如,中国戏曲音乐就是民族音乐的“鼻祖”。王珮瑜感怀于一起读书成长、学戏曲演奏的同学,困于数千年戏曲传统——伴奏者永远在侧台,所以想把他们也推上舞台中央成“角儿”。于是,在演音会上,王珮瑜偏安一隅,在舞台左侧的小台上唱,绝不“五斤哼六斤”,而是以戏曲声腔唱,按着歌曲节奏走。
这是一台把戏曲音乐元素抽离出来,重新拼贴、组接成符合现代审美的音乐、演唱会。其中,创新性、即兴性,更接近爵士乐的精神。而解读性、表演性也加强。除了吴新伯串场时的解释之外,古雅的中国山水成为天幕,还会融入多媒体效果——例如,鼓声阵阵,画面上会有涟漪,声画对位。整台演出以曲牌名分为四个部分:皂罗袍、折桂令、山坡羊、风入松。起初,风格矜持,只是感觉民乐队登场。演奏员们操持着大三弦、笛子、唢呐、鼓、大阮、柳琴、大锣等等。越往后越狂放。待到第三章《三月·争鸣》时,鼓与大三弦擦出电光火石。它们虽然一个是打击乐、一个是弦乐,但是在同一个节奏里“翻花头”、“别苗头”。敲鼓的高钧块头大,身穿素色改良长衫还烫了一个爆炸头。他成了演员,把鼓敲得雷霆万钧时,看起来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山,山上还有一棵松。这支曲目,点燃观众。随后,王珮瑜最喜欢的《乱弹》开演。你明明知道是民族乐器在演奏,可那欢快的节奏、美好的旋律,听起来就感觉自己身处酒吧微醺时满眼“世界真美好”……尾声时,天幕上出现“响排”的解释。在排演武戏还未配上器乐时,是靠人声呼喝来为武生“打节拍”的。台前,三位武生试比刀,旁边,很多人在一起形成“呼喝”,还有“和声”。“响排”,也类似源自意大利的A capella(无伴奏人声),还好似源自美国嘻哈文化的B-box(注重节奏的口技)。时间、地域,就这样融于似乎是戏曲音乐的舞台之上。
“乱弹”基于戏曲音乐本质发挥——不乱;“乱弹”听得入耳入心入情——欢快。 朱光
王珮瑜
女,京剧老生,生于苏州。出生于1978年3月4日,农历戊午年正月廿六日。现为上海京剧院演员。她是京剧“余(叔岩)派”老生第四代传人,她被誉为“当代孟小冬”,京剧“第一女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