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王利器先生著述颇丰,且论著以征引浩繁著称,是名副其实的“广征博引”,那么,王先生是怎么做到能将如此众多的资料信手拈来为我所用呢?原来,他的学术积累,依靠的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做资料卡片,所读过的书,凡有价值的资料,都工工整整地抄写到卡片上,做好分类,用的时候,按类别进行检索,很快就能找到。他自己曾总结道:“读书要全靠记忆,哪里记得住许多。我全是利用卡片来辅助记忆力之所不及,来处理所搜辑的第一手资料。十几二十年来,我积累了数以万计的卡片。”“文革”期间,王先生的书籍连同卡片全部被抄走,给王先生造成了巨大损失,王先生因此而流泪:“十年内乱中,我蒙受的损失最大的要数这批卡片。当落实政策时,退还我一小部分书籍,我向北京市有关的某单位当时的打砸抢者清问我的卡片时,他们还‘理直气壮’地答复我:‘你的卡片,我们一张也没有要,都送去造还魂纸了。’天呀!多少年的工夫,就这样废于一旦!当我听到这句话时,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了。”
其实,依靠做卡片来从事学术事业的大有人在,学者陈登原先生也是一个善于积累资料卡片的人,几十年来,积累了大量卡片,并凭此写出了多种著作,他在上课之时,曾这样阐述卡片的作用:“一天写卡片十张,三年之后就可以横行霸道!”历史学家漆侠所著的六十余万字的《宋代经济史》一书,就得益于对资料卡片的积累,为了写作这本书,他检阅史籍千余种,摘录了大量卡片,可惜文革期间全部被毁,但他又以坚定的意志重起炉灶,重新积累了大量卡片,并借其完成了《宋代经济史》一书。《中国近现代人物名号大辞典》一书的编著者陈玉堂先生,为了编辑此书,竟然记录了三十多万张卡片!为了放置这些卡片,他专门购置了一个中药柜。
仔细想来,做资料卡片是一种很笨的学习方法,不如当下流行的“复制”、“粘贴”那样投机取巧,然而,学术事业最需要的恰恰就是这种“笨”工夫,必须以脚踏实地的精神去努力,才能成就一番事业,诚如郭绍虞先生所言:“在《史记·儒林传》中就看到了‘文学’与‘文章’的区别。大家都读《史记·儒林传》,但不一定会注意这问题,这就靠卡片的作用,所以笨工夫也有笨工夫的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