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取胜
当制片人把故事梗概交到导演谢鸣晓手中时,他内心有点怯。吴孟超年逾九旬,依然奋战在无影灯下,每年完成200余台手术。而在他漫长的、永葆事业青春的从医经历中,又有多少令人难忘的回忆?“吴老的一辈子做了无数惊心动魄的手术,创下了很多世界第一,影片从哪里入手,真是一个难题。”
一部好电影,一定是来自生活的。秉承这一理念,影片编剧组跟着吴孟超,观察他每周二的门诊、每周的5台手术,直到开拍前两个月才将诸多内容敲定。电影里,吴孟超说:“爸爸从小就夸我聪明……但在他病重时,我却没能赶回家。“台词简洁、真挚,饱含着很浓的情感。谢鸣晓说,从最初的割胶刀到如今的手术刀,吴老的医道、医德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而他们,又将这种感动融进电影的语言,细细讲述给每一个观众听。
片中的细节比比皆是。例如对于看门诊的病人,吴孟超有一种特殊的打招呼方式——笑呵呵地握住病人的双手,像接待多年不见的老友,“哪里人呀?”“做什么的呀?”先用几句家常话缓解病人的情绪,然后开始慢慢查看病人的病历。
吴孟超说,跟病人握手是一种技巧,也是一门艺术,“他已经生病了,难免有些情绪,握手可以让他知道,你对他很关心。“此外,肝病患者一般都伴有一定程度低烧,双手一握,对病人的发烧程度就能掌握个八九分。
影片中,吴孟超在为病人做检查时,会拉上屏风,把双手搓热,轻轻摁住病人腹部;检查完,他会弯腰把病人的鞋子摆到方便下床的地方,顺手掖好被角……他是一名医生,又不仅仅是一名医生。文艺评论家毛时安评价说:“主创人员将吴孟超从一个医学的神话,变成了我们在医院里能够碰到的、敬业的、医术高明的医生。他是医生,他也是军人,与所有杰出的医生一样,在医疗现场他就像将军一样威严。”
精神贯穿
耄耋之年,一个人会选择做点什么?在家安享天伦固然是人之常情,但如果依然坚守在岗位上发光发热,则更为难能可贵。昨天研讨会现场,吴孟超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眼睛为之湿润:“我总觉得一个人在生活中不为国家、不为党、不为人民做点工作,生活就没有意义了。“
吴老的敬业精神感动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是医生》剧组里,也有受吴老恩惠多年的人。影片的录音师吕家进曾两次获得金鸡奖最佳录音奖,上世纪70年代,他的岳母患病,就是吴老做的手术,至今健康。得知吕家进要参与拍摄吴孟超的电影,老人家再三关照,一定要全力以赴,认真工作,以此报答吴老的恩情。吕家进自降片酬进组,高质量地完成了录音工作。
陈梅香是上海的一位退休公务员,30岁时,她被诊断出罹患肿瘤,吴孟超为她做了手术。对于一名肿瘤患者来说,26年的康复生活,是一个生命的奇迹。为此,陈梅香拿出了10万元,全部用来购买《我是医生》电影票,为的就是让更多观众走进影院,深切体会吴老为病人、为人类医学事业作出的无私奉献。
吴孟超的女儿吴玲觉得,电影中的故事动人,而电影外的故事更为动人。“这部电影主创人员做的所有工作,让我很感动。说实在的,这部电影不光是写我爸爸,而是反映了整整一代人的精神。”
模式创新
不少与会专家认为,《我是医生》摆脱了当前主旋律片常规的创作模式,不再“编故事”“喊口号”“装深沉”,而是让崇高变得平易、亲近。片中有条主线,吴孟超想搭建基础研究平台,扩大实验室规模,希望得意门生赵一涛能随己投身其中。但对外科“一把刀”赵一涛而言,从手术室抽身去实验室,尤其是要致力于当时还被普遍质疑的细胞治疗,他的事业前景不啻于“雾里看花”。关键时刻,吴孟超一语重千钧:“一把刀、一台手术,只能救一个人,但一片基础研究的华盖能庇佑更多人”。
是救一个人还是救无数人,更像是一个哲学命题。上海大学张斌教授给予《我是医生》很高的评价:“从人物传记角度来说,《我是医生》有很多理念创新。”吴老面对亲身女儿生病时的抉择,节奏处理得极为沉稳平静。影片带给人们的感动不是靠戏剧性的张力来完成的。张斌认为,《我是医生》是可以征服市场、征服观众的,因为它是一部充满艺术感、有人性温度、有独特艺术理想和艺术追求的作品。
本报记者 张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