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秘密会谈中，董必武向韩练成介绍了当前解放战争的形势，布置了他返回部队后的秘密任务，以及和华东局接转关系的办法，并要求他严格执行周恩来“必须单线联系”的指示。韩练成都谨记在心。临分手时董必武说：“周恩来同志还指示，你是在战场上相机起义，还是长期隐蔽，由你自行决定。他让我向你转达的最后一句话还是：‘生存就是胜利。’”

　　随后，周恩来在上海会见了董必武和华东局的负责人，并指示华东局派人与韩练成取得秘密联系。陈毅先派华东局秘书长魏文伯潜入第46军同韩练成取得联系，之后又派华东局情报部杨斯德和解魁到韩练成处当秘密联络员。

　　韩练成突然“失踪”

　　1947年1月28日，韩练成到徐州参加蒋介石、陈诚召开的军事会议，了解了国防部拟定的“鲁南会战”计划。回来后，韩练成立即将这一重要情报通过秘密情报员送到华东野战军司令部。

　　“鲁南会战”开始前，华东局和陈毅提出两种方案供韩练成选择：第一方案是战斗打响后，韩率全军宣布起义；第二方案是韩将部队带到预定地点后，当即离开指挥位置，造成群龙无首的局面，由华东野战军将其歼灭。韩练成考虑到第188师师长海克强是白崇禧的外甥，不可能同意起义，决定实施第二方案。

　　1947年2月1日，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副司令李仙洲下达了占领新泰、莱芜的命令，并于12日占领莱芜、颜庄、新泰，摆出了“一”字长蛇阵。

　　而此前华东野战军根据韩练成提供的情报，已经迅速制定了在莱芜一带打一大仗的作战方案，并于2月6日得到了中央军委的密电批准。2月14日，陈毅率领华东野战军昼伏夜出到达蒙阴地区，20日迅速包围莱芜城。李仙洲大惊失色，于21日晚召开高级将领会议，研究突围问题。会议决定22日早8点，迅速突出解放军的包围，然后北撤与12军会合。

　　韩练成心想：这个突围计划因为兵力过于集中，而解放军是四面围城，兵力分散，恐怕难以挡住突围的两个军。但他知道如果在会上公开反对这个突围计划，必会遭到怀疑，同时也无法阻止。于是他以46军部队分散不好集中为理由，建议推迟一天突围，想借此拖延时间，让解放军作好充分的准备。李仙洲万万没想到，因为推迟了一天突围，自己的部队会葬身于华东野战军的炮火之下。

　　散会后，韩练成立即将会议的内容报送给华东野战军第13纵政治部联络部长兼民运部长杨斯德，让他迅速转告陈毅司令员。就是这一天，给了华东野战军充分的集结时间，李仙洲的三个军被牢牢包围了。

　　按照21日作战会议商定，部队突围之前，李仙洲和韩练成、73军军长韩浚要召开一个碰头会，然后8点准时突围。23日一大早，李仙洲匆匆起床，饭也不想吃，就来到城北的北埠村。三个指挥官见面后草草谈了几句，在离出发还有20分钟的时候，韩练成突然提出到城东高地找有关人员商量一件要事，说完就消失在人群中。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不见韩练成的影子。李仙洲急得团团转，他隐隐约约感到事情不妙，就命令46军的作战参谋和随行人员到处查找，并交待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查遍了莱芜城每个角落，也找不到这位“隐形将军”的影子。“韩将军失踪了！”李仙洲急得直跺脚，他抬手看表，已经是上午10点半，超过出发时间两个半小时。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枪声大作，李仙洲知道大难临头，中了共军的埋伏。不到两个小时，李仙洲部5万多人就被歼灭，李仙洲等将级军官也全部被俘。

　　李仙洲终于解开了谜团

　　莱芜战役的关键时刻，韩练成怎么会神秘失踪呢？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个谜团一直在李仙洲的脑海里转，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1973年，李仙洲获得特赦，周恩来总理接见他时才解开了这个谜团。李仙洲是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见周恩来要执弟子礼。临别时，周恩来问李仙洲有什么要求，李仙洲就提出了他疑惑20多年的问题。周恩来含蓄地答复道：“韩练成同志就在北京，你们可以相见。”李仙洲自然没去见韩练成，因为他终于找到了答案：韩练成早就是共产党的同志！

　　原来，韩练成离开李仙洲后，就被杨斯德和解魁转移到莱芜西关的一个地下室里躲藏起来。因为46军群龙无首，失去了指挥，部队立即陷入一片混乱。这才造成李仙洲指挥失控，拖住了73军主力，使解放军赢得了包围全歼李仙洲部的机会，促成了莱芜战役的大胜。

　　莱芜战役刚结束，陈毅就赶到蒙阴西北的一小山村，亲切地同韩练成会面，赞扬他为人民立了大功。

　　当时为了获取更多敌方机密，经请示陈毅和华东局有关领导，韩练成冒险重返敌营。为了确保韩练成的安全，陈毅下令：第46军俘虏均不放出！

　　韩练成到南京后，伪造了一份《鲁中战场回忆录》，呈蒋介石阅。就这样，对于韩练成的临阵脱逃，蒋介石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认为他“一俟跑出，即刻返京，极其忠勇可嘉”，属党国“独胆英雄”。

　　1947年3月底，蒋介石亲自下令调韩练成入国民党参军处任参军。这是韩练成第二次在蒋介石的身边参与机要。自此，蒋介石举行军事会议研究战局，以及视察各个战场，韩练成时时在侧；甚至送蒋介石的战报最后都经韩练成之手，蒋介石批出的命令都由韩练成过目。“隐形将军”韩练成为了党的事业，开始了新的潜伏生涯……

　　（选自《上海滩》201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