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全书”的先天不足

　　《三才图会》又名《三才图说》，由明代王圻和王思义父子编撰，1607年成书，共一百零八卷，是中国第一部编撰科学、图文并茂的百科全书，所记事物，先有绘图，后有论说，图文并茂，相为印证。所谓“三才”，即“天”“地”“人”。

　　据上海书画出版社副总编辑田松青介绍，《三才图会》中收录的诸多人物画像，从传说中的神农、伏羲等大神，到历代帝王重臣和文人义士，再到佛道两教、“裔夷（边远的夷人）”，乃至《山海经》中的神怪，共596幅。

　　《三才图会》虽然成书于比较开放的晚明时代，但限于当时的历史条件，书中对于天地万物的认识却未必准确。中国美院艺术人文学院教授董捷认为：“正因为开放，手工业者乃至更底层的民众才有了受教育的机会，民众希望通过这样的‘百科全书’了解更多的知识。”

　　人物肖像的像与不像

　　田松青在接受采访时说，中国画以线条为主，讲究神韵，而不讲究像与不像，肖像画尤其如此，重在画出画家心目中的形象，所以，人物画不属中国文人画家的主要范畴，“何况《三才图会》中的肖像基本为半身像，并非画家作品，多为当时画匠所作。”

　　明代画匠画殷周、先秦、唐宋的人物，最大的问题显然就是找不到任何图像资料作参考，而只能依靠流传的文字资料。“以人们了解比较多的秦始皇和孔子的画像为例，即使口口相传至今，他们原来的样子还是不能确定。”董捷说。但如陶渊明、张飞、司马迁、尉迟恭等人物的画像，特征就比较鲜明。“尉迟恭与秦琼同为‘门神’，‘环眼豹头’；史学家司马迁的遭遇比较悲惨，形象容易把握；陶渊明则在历代文人绘画中出现过；张飞、关公等《三国演义》里的人物曾出现在小说木刻插图里……这些人物因有形象可供借鉴，所以在《三才图会》中略有不同。”最缺乏形象记载的人往往是官员、文人，对于他们的文字描述至多是“方面长须”，于是，相类似的人物就会处理得比较概念化、程式化。

　　《三才图会》中的文臣武将，都是有历史定论的正面人物，因此，为这些人物造像时，画匠们描绘五官的手法都比较“固定”。“《三才图会》的后半部分甚至还教人如何画画，画一个人的脸型和五官都有标准，非常脸谱化。”董捷说。

　　读图时代的“斤斤计较”

　　中国古代文献出版物中的人像画也多来自于《三才图会》。读图时代，人们难免对图“斤斤计较”，当发现汉代、唐代的人无非换一个帽子，五官却基本一致时，就会在脑中打几个问号。董捷认为：“今天出现在教科书中的历史人物沿用过去的图像，是为了保持一种历史感。当然，也可以以现代人的理解重新创作。”田松青则提到，前一阵子一幅“杜甫很忙”的图风靡网上，这是一位当代画家的作品，据说，模特即为其身边人，“画家画古人常常将身边的亲朋好友或自己作为模特。就像拍古装剧，像与不像，见仁见智，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必要纠结。”

　　本报记者 徐翌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