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四明山有点缘分,1966年15岁的我曾经翻越四明山,夜宿梁弄镇,晓起山里行,一路走去,长松映翠竹,高树野禽宿,茅屋散柴烟,鸡鸣蕴寒露。远山,云雾缭绕,溪边,有只石臼,水流急处,砰砰声里舂打着糯米年糕,当年山村景象,至今难忘。半个世纪后的今天初夏再访四明山,走进梁弄镇,眼前,一片陌生,只有梁弄大糕依然甜蜜,接过不忘初心的拾味坊里笑得合不拢嘴的小哥递来一块热气腾腾、印着时代气息红字的梁弄大糕一尝,呵呵,还是52年前我品尝过的老味道。
一行人来到横坎头村革命遗址,参观了革命史料陈列室内几百种文物,走访了梁弄镇晓岑街17号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司令部旧址,浙东银行旧址,登上镇西狮子山缅怀先烈。上海人对浙江四明山还是有感情的,这里曾是全国十九个革命根据地之一。老上海的四明邨、四明银行、四明别墅、四明里都与四明山有关联。“四明”一词源自浙东四明山,据传,近代四明银行几个发起人都是宁波人,他们认为家乡四明山山势深远,泉源流长,象征财源广袤,便以“四明”冠银行名,后来四明银行又投资建造了四明邨等几处里弄、别墅。相传四明山有道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皆仙人居处游憩之地,世人以为通天之境。四明山植被丰富,有柳杉、金钱松、柏木、黄山松、古银杏、山茶、黑木耳、溪笋、香菇、杨梅、柿子、核桃、野山楂、茶叶、胡颓子、黄精等。有着“活化石”之称的秋季观叶植物银缕梅,丹霞洞过山蕨还曾是恐龙的食物,高山中华盆距兰是最新发现的珍稀植物。秋季你来陶坑大峡谷可以领略到“停车坐爱枫林晚”杜牧诗句,行走在唐诗里。大俞村境内的“四窗岩”值得一游,山体险峻处天然开有四个大小不一的岩石“窗洞”,日月星光可透过四个石窗洞照射进去,人之于内,如觉窗口,四明山因此得名。
四明山高山杜鹃花盛开的时节,这里有马银花、映山红、普陀杜鹃。一路寻去,一丛丛西洋红色的映山红花不时在山石边闪过,水边一株黄花杜鹃,分外明目,山涧石缝里几根古藤从崖上垂直挂下,开着星星点点的小白花,一丛丛紫红色花是浙江新发现的华顶杜鹃,最让人神往的是四明山里粉白色的云锦杜鹃花好像花仙子,站在树下吸一口气隐含甜香。
赏花之余,也不能错过美食。红日西沉,溪水叮咚,晚霞中,又见炊烟升起,农家小菜摆开,椒盐溪坑鱼、春笋炒腊肠、岩头笋干肉、奉式老三鲜、羊尾笋汤青螺蛳、苋菜咸笋老豆腐、邱隘雪里蕻、四明白水鱼、腌笃渔家鲜、盐烤花旗芋、红烧野黄鳝、白笃土鸡汤……酒到微醺,饭未上桌,不禁让我想起了诗和远方,默诵李白句:“四明三千里,朝起赤城霞。日出红光散,分辉照雪崖。一餐咽琼液,五内发金沙。举手何所待,青龙白虎车。”呵呵,一阵山风吹过,带来满屋清香,快哉此行,圆了我年轻时梦里萦绕着的四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