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罗伯特的学习

　　幸好我们的娱乐生活并非仅仅局限于瓦格纳，而是包含广泛艺术家和风格。除了烦人的瓦格纳外，我们还会时常去剧院听威尔第和莫扎特的歌剧，去国王学院的教堂听埃尔加的清唱剧，去圣奥尔本斯听蒙特威尔第的晚祷歌，在艺术剧院看《爱尔达公主》歌剧。

　　除了欣赏瓦格纳的音乐外，史蒂芬最喜爱的娱乐活动是学校的戏剧俱乐部“剑桥灯脚”在夏季演出的时事讽刺剧和冬季演出的哑剧。对它们，史蒂芬总会收起平日的尖酸挑剔的评价。我却觉得“剑桥灯脚”的演出无趣且乏味。

　　在那些史蒂芬独自沉思且不播放瓦格纳音乐的时段，我忙完了一切家务，将孩子送到卧房，开始寻思着如何打发属于自己的时光。我以罗伯特需要学音乐为由为自己买了一台小钢琴。身边的人都才华横溢，而我却忙碌于繁重的家务，所以我内心非常希望学会钢琴弹奏。我找到一个艺术学校退休的老教师教授我钢琴知识。他或许是被我的激情打动，将音律的基本理论传授给我。他不忍心告诉我，我这个年纪已不适合新乐器的学习了。罗伯特也跟着一起学习，他跟着一个年轻老师，年轻老师还绘制了一些插画以帮助罗伯特更形象化地学习。

　　罗伯特原本是个好动的孩子，但自从他上学后，却变成了一个害羞腼腆的小男孩。当时的他仅4岁半，按照当地的教育政策，这个年纪应该上学了。我一直深信这样早地入学对罗伯特并非好事。

　　罗伯特就读的小学以接受学术家庭的孩子并培养他们快速学习的能力著称。事实上，那些拥有快速阅读能力的小孩在这里能够获得很快的提高。几年后，对文字颇有灵性的露西就在这所学校轻松地成为了佼佼者。然而罗伯特却显得很笨拙，我曾一度怀疑是当年误食药物导致他智力上产生了缺陷。婆婆的一番话慢慢让我放下心来，她认为这也许和遗传有关，史蒂芬也是七八岁才开始正常阅读的。史蒂芬提出，无论罗伯特想读什么，只要可以起到学习文字和练习阅读都给予最大支持。此后一段时间，我给他买了丰富多样的笑话书，以至于我们晚餐时饭桌上总是充满了多样的笑话。罗伯特的阅读能力在这样的环境下得到了显著提高。

　　6岁那年，学校一名新来的老师准备筹办一个数学学习小组。我恳请老师让罗伯特加入，她忍不住笑道，“罗伯特识字都那么困难，怎么能学数学呢？”我再三请求道：“求您了，让他试一下吧。”带着怀疑的态度，老师最终同意让罗伯特在数学小组里试学三周。在这段时间，小组里那些困难的数学题目对罗伯特而言丝毫没有障碍。

　　三周后，罗伯特回家告诉我，他的老师希望和我见面。我在学校大门口碰到了她。“霍金夫人，我需要向你道歉，”她的语气夸张得难以置信，“最初，我并不看好你的孩子。然而，三周过去了，罗伯特的表现是小组中最优异的，其他孩子在数学学习上和他存在更大的差距。”

　　不幸的是，数学小组在开展了2个学期后迎来了尾声，因为数学老师请了一段时间的长假回家生育孩子。罗伯特不得不回到了以前的班级继续学习阅读，他再次从一个佼佼者变回了以前那个略显笨拙的小男孩。

　　我和史蒂芬原本认为小孩应该在公立学校接受教育。然而事实证明，当时公立学校的教育体制对罗伯特并无好处，他需要在自己擅长的数学领域得到发展和鼓励，而不是在他不擅长的阅读和写作领域不停地得到批评和打击。只有私立学校才适合罗伯特的发展，但史蒂芬的收入却不足以支撑罗伯特上私立学校的学费。不过，命运的巧合让我们有机会拥有足够的资金来满足罗伯特的教育需求，尽管这次机会来得并不那么让人开心。

　　1970年，露西出生后不久，史蒂芬的姑妈梅里埃尔就去世了，罗伯特得到了一笔遗产。这笔钱本不足以支付罗伯特的教育费用，但我们与史蒂芬父亲达成了共识。我们利用这笔钱和史蒂芬父亲提供的资金购买了一处房产，并将其出租。租金由我们与史蒂芬父母平分。我们所得的那部分租金正好可以弥补罗伯特上私立学校就读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