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说的“讨饭”，可不是乞丐拿着豁了口的破碗，走村穿巷上门要饭。

　　那年去莫干山，开车在蜿蜒的山道上找一家网上订的酒店，找到后，却只有住宿，没有饭吃。这时，已过饭点。兜着圈子再去找地方吃饭，只见林木森森，山道空寂，就是不见村落，看不到饭馆。

　　突然，树梢后见有农家乐的店牌。一车人顿时振奋。车行屋前，就是树阴下孤零的一幢房子。我脑子跳出的意念是，必须在这里吃饭！餐厅里，五六个长方桌都已坐满。同行小伙告诉我：老板说，没有菜了，请另找店家，神情十分冷漠。一伙人便准备离店回撤。

　　我没予理会——野岭一片，再去哪儿找吃食？从餐厅到厨房转了一圈，脑子里琢磨，要找个能说服老板的人。这时，见厨房外有两位大妈在说笑着洗菜，其中一位干净，开朗，还有点善良。

　　“大嫂，你是老板娘吧？”我心里明白，老板娘多半不会洗菜。“哪里，我哪像老板娘。”她开心地笑着。旁边一个大妈说，她是老板的姐姐。

　　我心里一阵高兴！

　　“大嫂，我们刚从杭州赶来，你能留我们在这儿吃一顿吗？”“我弟弟在管事呢。”她仍笑着。“你去跟弟弟说一下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今天只能向你‘讨饭’了。”“哪能说讨饭！”我一示弱，她的同情心就上来了。“你们有几个人？想要吃啥？”“有啥就吃啥啊！‘讨饭’的还能有讲究？”一句自嘲，让她乐了。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进了厨房。我们成了店里最后的客人。

　　去年大年三十，我们去了淳安县的一座古村。这座隐于深山的贫困山村，变成了一个山乡旅游地。

　　又是一个要“讨饭”的时点！大年三十的午后，在一个重年俗的村落里，这个任务有点难了。上哪儿去“讨”？挂着饭店和民宿牌子的店家，都已关了门。

　　回到村口时，只见刚才还关着门的一家民宿，这时门开了，门口停着一辆红色轿车，一位大伯拿着水管在洗车，旁边站着一对男女青年。这里有人住宿？我一阵欣喜。径直走了进去。客厅侧门走出一位中年妇女，矮个，圆脸，温和地微笑着，看着我，眼睛在问，你找谁啊？

　　我看到她的亲切，便直奔主题：“你这民宿住人，现在厨房还有饭吧？”

　　“这儿不住人了，儿子要回家过年，我们也是前几天刚从外地打工回来。”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这村里再也没有吃饭的地方了：“打扰嫂子了，我们刚进村，饭店都关了门，大嫂能不能弄口饭给我们吃？”大嫂展开了笑容：“大年三十，谁还开门挣钱？烧倒可以，就是没什么菜。”一听这话，明白她家里的菜都要烧年夜饭用的。是婉拒？还是怕怠慢？只是，我没有疑虑的余地：“青菜豆腐，我们5个人，有啥就烧啥吧。” “那好，电饭煲里有我们中午吃剩的饭，我去厨房烧几个菜来，你们先去房前河边走走。”

　　不一会儿，大嫂招呼起我们，端上了三菜一点：红烧鲫鱼、炒青菜、烩豆腐、煎米果。转身，又把条案上一盘吃剩的红烧肉也摆上了桌。

　　吃完，妻子塞给大嫂300元。大嫂瞬间涨红了脸，说：不能收这么多的！妻子说：没有你留我们吃饭，我们要饿在村里了！大嫂丈夫也搭了话：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吧！

　　十日谈

　　过有品质的年

　　相隔69年的全家福，明请看本栏。

　　责编：殷健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