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6: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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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2月19日 星期二 放大 缩小 默认   
收心馄饨
李洪珍
  李洪珍

  正月是中国农历的元月,过了正月半,才觉得新年结束。这一天,家家做圆子、包馄饨,象征合家团圆,又表示新年已过,吃了“收心馄饨”,不宜再事嬉游。

  晚清秦荣光《上海县竹枝词·岁时》云:“肉馅馄饨菜馅圆,灶神元夕接从天。城厢灯市尤繁盛,点塔烧香费几千。”元宵佳食汤圆又名圆子、汤团、汤元、团子、元宵、浮圆子、糖元等,有咸、甜多种,和端午粽子、中秋月饼、重阳节糕、清明青团一样,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个符号。

  旧时沪上水磨糯米粉汤圆有本地大汤圆,馅子有胡桃肉加西瓜仁加豆沙汤圆、黑洋酥猪油汤圆、鲜肉汤圆、荠菜菜肉汤圆等。有宁波汤圆,皮薄馅足吃口细腻、软糯滑爽而不黏。还有宁波猪油小汤圆。这是老上海宁波人家创造出来的,因为做大汤圆用料比较耗费,为了俭省不浪费,就自己做点指甲大小无馅的酒酿圆子,或黑洋酥捏入生的去膜猪板油做成馅子的小圆子,用来自己家里人吃。但是,招待客人的时候,吃的却是鲜肉、豆沙馅大汤圆。

  上海各区元宵节吃的习俗是多种多样。闵行居民食南瓜、苦草、高粱圆子,有黄、绿、红三色,寓意“兆丰年”,或者做12只大圆子,用手指在圆子顶端揿出潭印,蒸熟后看潭中积水多少,以卜当年每月雨水。川沙居民爱吃谢年的“收心馄饨”。南汇家家做高粱、糯米圆子,中午包馄饨。正月十六,有“包蚤虱,吃馄饨”的习俗。传说为了避免蚤虱之患,由一人躲在房内包馄饨,不通四眼(不许有旁观者),馄饨煮熟后悄悄分给家人吃,以吃掉虱患。此俗现已少见。奉贤做的汤圆大不同,花包形称“花包圆”,稻堆形称“稻堆圆”,寓意粮棉大丰收。崇明糯米茧团形状巧,两头大来中间小,元宵中午,包的馄饨叫“兜财”,下午,用筷子插上茧团,放置田头,祈求丰收,叫作“斋田头”。嘉定的馄饨叫做贺年羹,又以面粉团捏成缸甏等状蒸煮,称为“蒸缸甏”,看“缸甏”潭内水汽多少,卜一年之晴雨。青浦有些人家爱吃用荠菜、油豆腐、粳米粉等做的糊涂羹,寓意太平无事过一年。

  现在日子好过了,吃馄饨早非难事,但旧时的上海生活是大不易的。且看1947年《申报》上署名莲子的短文。“夜深沉,月吻着星的梦!我静卧在窗畔的床上,细数夏夜的星星,一阵阵‘的笃,的笃’的竹板声由远而近,随着卖馄饨老人的沉重而滞缓的脚步声,惯例地又复路过我的窗下。夜似乎给他敲得更深了,但在失眠的我听来,却倍感亲切,仿佛是一个刚自远方归来的久别的恋人,在轻叩我的窗门。”馄饨不仅仅是一种美食,而且是莲子记忆中的一个片段。馄饨已经融入生活成为莲子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当我记起这老人瘦弱的背影时,我又情不自禁地倚到窗畔。夜色溟蒙,马路静静地躺在它的怀抱里,养息这一天的疲劳;在明洁的月色下,路灯发着病黄的光辉,昏然欲睡。”此时,甜美的回忆已然超越了馄饨的美味。莲子内心有了暖暖的睡意。“守门的狗也已倦睡在主人的门前了,只有这唯一的夜行者,掮着生活的重担,像梦游神一般地踟蹰街头;我眼望着他的影子消失在树荫中,但我又欣喜地看见他在更远的路灯的光里重复出现。”卖馄饨的老人似乎成了莲子的朋友,不愿他离去。“人行得更远了,背影亦已模糊,遥远地只见一点黑影,在夜色里挣扎,抖动!‘的笃’的竹板声随着晚风隐隐地传入耳鼓,像带着主人的悲哀来向这唯一的独醒者诉苦;但是在一个同样地挣扎在生活的旋涡里的人听来,更频添了一份凄凉。”莲子又不禁为老人为生活奔波操劳忧心叹息。

  与过去相比,生活在新时代的我们多么幸福,怎能不快快收心拥抱接下来的学习和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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