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印象里，中东石油富国主要采购西方武器，中国武器似乎扮演着不太起眼的角色。其实不然，30多年前，中国研制的自行火炮系统靠着过硬的技术，赢得挑剔的科威特王国军队的青睐，只因该国突遭一场战争劫难，让这种先进武器推迟了十年才落户。作为那个项目的重要参与者，老兵工人蔡寅生的脑海里留下深深的记忆。

　　惊心动魄

　　1988年11月的一天，北京南口射击场，红旗飘扬，北京国际防务技术展览会在这里进行特殊的实弹表演，主角便是凝聚中国兵工战线集体智慧的全新155毫米自行加榴炮系统。观摩的外宾中，反响最热烈的莫过于科威特国防部代表，他们被该炮超群的机动性、打击精度与中方周到的技术服务所折服，立即展开相关接触。

　　经过双方密切沟通，应科威特政府邀请，中方计划于1990年8月在该国进行自行火炮试验与表演，而这是敲定军贸合同的压轴大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当载着中国火炮的海轮还有两天就要到达目的地时，1990年8月2日凌晨，萨达姆命令十几万伊拉克大军突袭科威特，下午4点攻占王宫，一天之内占领科威特，大批科威特人在战争中丧生，政府流亡沙特……因为那突发的战事，满载希望的海轮无功而返。

　　不过，此事现在想想都有一丝庆幸，因为当时科威特还邀请奥地利一家公司提供轮式装甲车来展示，结果连车带人都陷入敌手，其后果不言而喻。

　　1991年2月，美国为首的多国联军帮助科威特复国，战争一结束，中方代表为了延续自行火炮项目，冒险来到科威特，闯进国防部，试图接上原来的关系。可经过战争浩劫，科国防部人员发生很大变化，而变化最大的还是形势，美英法等国以救世主自居，不但向科威特倾销武器，还竭力阻挠中国军品进入，美国的M109、英国的AS90、法国的GCT自行火炮纷纷登场，又是表演，又是广告。各国政府有的在幕后指挥，有的在前台助阵，特别是美国，总统电话，国务卿写信，露骨地干涉中科军贸。这时的中国火炮面临的斗争，不仅是国家军工水平的角逐，更变成外交战线严肃的角力，变成联合国安理会几大常任理事国的政治信誉较量。

　　针对这一情况，主持自行火炮项目的北方工业公司一方面抓紧系统研制，一方面加强促销，派出九个代表团访科，邀请八个科威特代表团访华，四次为科威特组织武器表演，从而在技术方面取得优势。中央领导也对自行火炮出口十分重视，在军委与国家机关有关部门的统一领导下，时隔9年之后，1997年12月终于签下这份来之不易的合同。

　　国耻难忘

　　中国出口科威特的155毫米自行火炮武器系统，第一批装备于2000年3月抵达科威特，开始第一期学员培训。我也随技术服务组来到这个中东国家。科威特很小，南北不到200公里，东西更窄，境内没有任何天然屏障，与伊拉克和沙特的边界只能以铁丝网为标志，理论上，机械化部队一天就可以横扫全境。生活富足的科威特人酷爱和平、憎恶战争，但自从伊拉克入侵后，科威特人对建设国防重视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而且在各种场合，科威特朋友和我们一提及海湾战争赔偿和战俘问题，就希望中国在联合国无条件支持他们。

　　从我的角度观察，经过战后几年的恢复，科威特迅速医治了战争创伤，但该国最大的岛屿菲莱克岛作为那场战争的主战场，却保留大量遭破坏的建筑，墙壁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弹孔。这不是科威特无力重建，而是特意保留的历史纪念馆，旨在让国人勿忘国耻。事实上，为了提高全民国防意识，科威特政府还将遭伊拉克入侵的8月2日定为国耻日，而科军自行火炮第一期培训班的结业典礼就被专门安排在2000年8月2日，其目的十分明显。

　　技艺精湛

　　8月是科威特最炎热的季节，典礼当天的气温高达52摄氏度。观礼台设在小土台上，台上搭了好大的帐篷，观礼台正前方50米处是炮阵地，七门中国自行火炮昂首挺立。观礼台左侧是自行火炮系统其他装备的展区。

　　10时30分，两架直升机降落在观礼台旁，科威特副首相兼国防大臣、总参谋长等在中国驻科大使与武官陪同下走上观礼台，随后科威特三军将领及英美等国驻科军事顾问也陆续各就各位。

　　11时30分，射击表演正式开始，全连7门火炮齐射，七发底凹弹一齐飞向一号目标，很快前方传来消息，炮弹几乎同时命中目标区，弹着密集。接着，全连向二号目标机动转移并展开速射，效果也很不错，七发炮弹依次发射，又依次落地爆炸。表演的最后课目是直瞄射击，7门炮分别瞄准正前方1000多米远的七个柴油桶依次射击，其中两门炮命中，火光熊熊，浓烟冲天，蔚为壮观，观礼台上响起热烈的掌声。表演结束后，科陆军炮兵司令与中方代表分别在典礼上讲话，科威特副首相与总参谋长给学员颁发结业证书，并接见中国专家。

　　此次实弹表演轰动了科威特，也轰动了阿拉伯世界。第二天，科威特各大报纸都整版报道此事，大幅照片登在显著版面，称中国武器必将大大提高科军战斗力，“将给予一切侵略者迎头痛击”。

　　事实上，正是155自行火炮出口科威特，打开了它通向世界市场的大门。最近，我在网上搜索155自行火炮的有关信息，意外查到美国《雇佣兵》杂志曾经的一篇报道，里面提到：美国曾与科威特展开多次演习，“科军小兄弟”多次用中国造远程火炮压制并瓦解美军的进攻，尤其是曾在伊拉克战场上异常神勇的M109自行火炮，往往会被科军炮群轰得“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