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4:市井故事/星期天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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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1月26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最后一台照相机
孙壬林
  ◆ 孙壬林

  李明今年23岁,刚大学毕业不久,现在是一家文化公司的普通员工,收入一般。李明长这么大,却从未拥有一台真正的照相机。李明之所以没照相机,是因为他正处于创业期,他自知资金的重要,生活上都是省吃俭用,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相机。“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买个最好的!”李明总是这样劝勉自己。

  一天,李明路过楼下商店,刚好看到一款照相机正在促销,李明忙凑上前去探个究竟。虽说是促销,相机价格减少了一大半,但这对李明来讲,却相当于几个月的辛苦劳作。李明咬咬牙离去,只当过了一回眼瘾。

  回到家,他见到母亲坐在沙发上,翻着全家福相册,昏黄发暗的相片上,倒映着母亲少有的笑容,李明内心一片酸楚,母亲年纪这么大了,却连照张相片的时间都没有。李明不禁想起了以前,那时,家里并不富裕,每天都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所以照相机便成为了可望不可及的高档品,他还记得当初家里要照全家福,都得搭车到县城的照相馆才行。

  那晚,李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因为照相机的事,也因为母亲的事。早上,李明拖着疲惫的身子路过楼下商店,他的双眼仍停留在那台相机上,可也只是几秒钟。

  一夜未睡,工作自然就没效率,李明因此被老板叫回家休息反省。一路上,他左思右虑,究竟应不应该买下那台照相机呢?当他再次站在店门口时,想起了昨晚沙发上母亲的笑容。李明发现已没有任何理由强迫自己不掏出钱购买相机了,因为他认为如果不这么做,他一定会后悔。

  走进商店,李明有点激动,因为这台照相机,将成为家里的第一台照相机。“你好,那个……请问一下……我要买这台照相机!”李明伸出手指着促销单上的照相机,由于太紧张,他说话不由得犯起结巴来。

  “不好意思,先生,最后一台照相机在刚才就被预订了,您来晚了。”促销小姐很礼貌地回道。

  李明愣了一下:“预订?那这样说就是还未正式购买了?”

  “是的。”

  “那……请把它让给我吧……我……现在就能买下!”李明喊道。

  “这个……”促销小姐有点为难了,“先生,如果超过了预订期对方还未购买,那么您可以抢先,但现在不行,很抱歉。”

  “好吧。”李明失望地走出商店,十分自责,如果自己能早些下定决心,那么就可如愿以偿得到相机!

  过了几天,李明到那家店买手机电池,意外发现前台的促销横幅还未摘去。“那相机还没被买走吗?”李明好奇地问。

  促销小姐耸了耸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但预订相机的客人还没来。”

  “那……我是不是可以买下?”

  促销小姐看了一下手表:“嗯,还有10分钟左右就超期了,那您就可以买了。”

  李明十分欢喜,二话不说跑回家中拿银行卡。当李明跑到商店门口时,正好看见一个大妈在前台和促销小姐交谈。

  “阿姨,您来了,相机还为您留着呢。”促销小姐主动问好。

  “还好赶上了!孩子,真是谢谢你啊。”大妈气喘吁吁地说道,并将手上的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到桌上打开。

  黑色塑料袋中是密密麻麻的纸币,有100元、50元、20元,甚至还有1元和5角,促销小姐惊愕地看着桌上的一张张纸币,言语不出。

  “孩子,你可以找人来帮忙点一下,我已经数过三次了,一分不差。”一看到塑料袋中的纸币,大妈就像孩子一样傻笑起来,“这些钱是我存了好久好久才攒出来的,从我儿子上初中时就开始存了,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相机,但我看得出儿子很喜欢,所以那时我一有零钱就会塞在枕头下或箱底下。刚好前几天看到你们在搞促销,要不然我就忘了这事呢,呵呵……这么多年来欠他这个礼物今天终于能还了。”促销小姐见李明来了,十分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先生,预订客户已经来了。”大妈转头看了一下后面,“李明……怎么是你?”

  “妈!”李明喊出了一个字便哽咽了,他没想到那个预订客户会是母亲,直到现在,李明才知道,母亲人虽老但心未老,无论何时何地,她一直都跑在自己前面,不断为自己铺路开道。

  这最后一台照相机,成为了李明人生的第一台照相机,也成为了他与母亲心迹间的接壤交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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