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和细节
《路边野餐》不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佳片,因为它的情节支离,这会让那些习惯于从电影中获取故事的观众,有强烈的不适感。故事从一间诊所开始,用几个小时的时间,让观众和电影主角在黔东南一起游荡。坐在汽车或者摩托车上,医生陈升用旅程探索内心的国度。一路上,他的爱、他的遗憾、他的渴望、他的愤怒和喜悦,如同一颗洋葱,在观众面前层层剥开,逐步涌现。
片中,那些过去和未来的人,居然可以抛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和现在的人呈现在同一纬度上。
静谧的水泽泛起涟漪,路边随风俯仰的野草,慢慢灌满的水壶,从拖车上开下来的挖掘机,直穿房间呼啸而过的火车……导演安静地记录着现实里易被人忽略的细节,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
诗歌和梦境
喜欢《路边野餐》的人,用“有趣”来形容这部电影。男主角的名字叫陈升,他是一个医生,但实际也是一名诗人。他用贵州方言念的那些诗词,用文字勾勒出意识的各个场域。诗句晦涩,也颇有嚼劲,和影像相互交融渗透,给人一种奇特的观影体验——用诗来讲故事。
《路边野餐》难懂吗?难。如果你没办法跟上导演的心境、感悟、体会、经验,它就像一道无法解释的谜题,不知所云,无法令人心喜。《路边野餐》难懂吗?也不难。就好像诗歌,与其想从中找出故事,不如放任自己,用感觉去咂摸,它会比故事浅显得多。因为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诗更接近生命本身。
有人说,导演在《路边野餐》中给出的答案,就是告诉你如何在电影中结构梦境——跟随诗歌那样做,就可以了。
循环和暗示
《路边野餐》是不是那种故弄玄虚、玩弄情绪的文艺片?不太像。它的情感并不疏离,反而令人感到亲切;它的世界生机勃勃,所有角色的命运都有呼应。但导演端上来的,是一大片五颜六色、散落各处的“七巧板”,要观众耐心地,用自己的理解和方式,去把它们拼凑完整。
所以,一千个观众里,就有对《路边野餐》的一千种理解方式,就好像片中那段42分钟的长镜头,喜欢的人觉得,这暗示了主人公想象与梦境,暗示了全片是一场内在世界的探索,好的电影,就是在最强的虚构中尽现真实。
也有不喜欢的观众,炫技、无聊、矫情、晕晕欲睡,是他们对这个长镜头的评价。而或许,导演想通过这个让人有些晕眩的长镜头,表达一种生命的循环,当一切不可逆者皆可逆,就是电影最后说的那样,“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
本报记者 张艺
故事梗概
在贵州黔东南的凯里县城诊所里,两个医生心事重重活得像幽灵。陈升为了母亲的遗愿,踏上火车寻找弟弟抛弃的孩子;而另一位孤独的老女人托他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衫、一盒磁带给病重的旧情人。
去镇远县城的路上,陈升来到一个叫荡麦的地方,那里的时间不是线性的,人们的生活相互补充和消解。他似乎经历了过去、现在和未来,重新思索了自己的生活。
最终,陈升到了镇远,用望远镜远远地看了孩子。把老女人的信物给了她旧情人的儿子。一个人再次踏上火车。他分不清这个世界是他的记忆,还是他是这世界的一个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