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淹没了这里的一切。
眼前的景象让记者震惊:漫山遍野都是白花花的石头,哪里有路可言?分明就是“地上长出了石头刺”,而要去茶马镇茶际村一组,必须踩着这样的“石头刺”走过。
茶际村一组是一个“困”在石头中的苗族寨子,已经纳入当地整体搬迁计划。
“等明年他们搬了,这条路我也不用再走了。”晴隆县茶马镇党委书记袁力说。
就这样踩着“石头刺”走了1个多小时,终于听到了鸡鸣犬吠,住着46户苗族贫困群众的茶际村一组逐渐映入眼帘:牛粪遍地的小山村,没有一条像样的路,一些茅草房歪歪扭扭地“挺”着……
“像这样的村子,如果我们不来,谁还会来?”袁力一边和村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和记者说:“为了让大家安心搬出大山,基层干部得面对面、一遍遍和村民们算搬迁账、未来发展账,不然大家凭什么相信你?”
袁力说,老百姓的信任,是靠在石头山上一步一步踩出来的。
干部们在石头上飞奔,村民们也跟着在石头上使劲儿,石头上架起了脱贫致富“连心桥”。
5月,地处清水江河谷的贞丰县鲁容乡纳翁村上傍组已是潮湿闷热,别说是干活,走一会儿山路汗水就浸透了衣背。
严重石漠化加上地处河谷地带,全村几乎没有可耕种的土地,不少村民不得不在坡度极大的“悬崖峭壁”上耕种谋生。抬头环视四周,记者发现陡峭的山体上竟被当地村民种上了一片又一片整齐的玉米。
看着眼前在乱石山上嬉戏打闹的骆洪飞和骆金林兄弟俩,记者感到又好笑又心酸——好笑的是,在这荒山上,几个成年人显得笨手笨脚,还不如5年级的孩子;心酸的是,两个孩子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跑了多少遍,如今才能如履平地。
两兄弟住在兴义市泥凼镇老寨村,他们就读的梨树小学远在8公里以外,全校170多个学生中,他俩家离学校最远。
8公里,对于平原地区或许不算远,但在这里却意味着要翻过两座“无路可走”的乱石山。
“我们从7岁就开始走这条路了,现在闭着眼都能走。”骆金林说,他们平时住校,周五下午回家,周一天不亮就要起床往学校赶。
令人欣慰的是,从2015年开始,孩子们的回家路上多了一个伴儿——小花老师。
“小花老师”名叫罗忠花,今年26岁,在浙江读完大学后回到家乡,成为兴义市泥凼镇梨树小学的一名乡村教师,孩子们都亲切地喊她“小花老师”。
记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湿又滑的乱石山上,小花老师穿着5厘米厚的松糕鞋如同跳舞一般轻盈而过。“这种山路你不能使劲儿踩着,越使劲儿越容易滑倒,要轻轻地点着走。”
一起走在山路上,小花老师和记者开玩笑:“每次看朋友圈,同学们在大城市越来越时髦,我在大山里却越来越壮实,但教育可能是阻断代际贫困的唯一途径,只有把孩子们教好、陪好,他们才有能力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陪着孩子们在山路上每走一步,离我的愿望可能就更近一点。”小花老师说,她希望这是最后一代在石头路上求学的孩子。
据新华社贵阳5月3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