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停“洋建筑师迷信”
7月24日,838米的世界最高楼“天空城市”因未批先建被叫停,此时距开工仅4天。随之言者蜂起,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没有一位谈及这栋楼的设计师阿德里安·史密斯,他是世界第一高楼迪拜塔设计者,在中国已有上海金茂大厦、南京紫峰大厦等多个项目。
又是外国设计师。回顾一下30多年来我们的一线城市中,被当作“标志性建筑”的设计,几乎清一色由外国人领衔。2004年普里兹克建筑奖获得者扎哈·哈迪德说,中国是“一张可供创新的神奇空白画布”;美国SOM的建筑师安东尼·费尔德曼更加直截了当,在中国“你可以看到别的国家脑筋清楚的人不可能会盖的东西”。
不可否认,外国设计师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理念、技术、材料和施工方法,使我们与世界的距离瞬间消失。金茂大厦主要设计者SOM的阿德里安·史密斯谈到金茂的设计构思说:“我在研究中国建筑风格的时候,注意到了造型美观的中国塔……金茂大厦不宜简单地被划为现代派或后现代派,它吸收了中国建筑风格的文脉。”
迎合决策者很“要紧”
可是,我们在热忱欢迎国际设计大师的同时,也进来了更多的二流三流甚至不入流的设计师,这些人在自己的国家可能正处于等米下锅的状态,但到了中国就成了代表一流和国际水平的“设计艺术家”。他们水平可能不高,但投业主所好的能力却很高,他们知道决策者们对形式的偏好高于一切,便自觉地去迎合。
问题来了,这些外国设计师无意去研究中国文化,于是他们设计的作品往往简单粗暴地闯入我们的视线。比如,在一个建筑密集的老城区,突然冒出“一滴水”、“水晶灯”样的客运中心是否合适?据业内一位资深专家说,2002年落成的上海外滩中心是波特曼事务所的作品,这座建筑的顶部应用了上海上世纪80年代末以来流行的非建筑语言,使它看上去就像是赌场。
平心而论,库哈斯的央视大楼真的是我们所需要的吗?耗资巨大、挑战重力,在北京这样一个多地震的地方,严重威胁人们的心理堤防。荷兰德尔夫特理工大学教授亚历山大·楚尼斯指出:“近年来在国际设计领域广为流传的两种倾向,即崇尚杂乱无章的非形式主义和推崇权力至上的形式主义。”所有这些倾向都可以在今天的中国找到市场,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建筑师的试验场。
为何恰恰选了我们?
上世纪60年代,随着经济的勃兴,日本建筑也出现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外国设计师纷纷涌入,但是那次浪潮也洗礼并培育了一代日本本土建筑师,他们努力寻求日本文化在现代建筑中的表现,将民族性与时代性结合在一起。如今的日本建筑师已在国际建筑界占有重要地位,自1987年丹下健三获得普利兹克奖以来,现已有6位日本建筑师5次获得此项世界建筑界的“诺贝尔奖”。
眼下的中国设计师群体,既无领袖,也鲜有坚持者如王澍,有的只是膜拜和顺从。要明白即使外国顶级建筑师也不是万能的,擅长考虑建筑单体的设计师,我们却聘请他们做大范围的城市规划肯定弄砸。
弗兰克·盖瑞在设计西班牙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前,做过无数次的模型实验;巴黎蓬皮杜中心的模型试验试图让建筑外墙随意收放,结果显示技术指标不经济、不合理而作罢。城市设计不是物理实验,可是扎哈·哈迪德却毫不隐讳地说,西方设计师的新理念作品在中国有可能进行试验,在其他地方是没可能的。
在中国,瞻前顾后、亲民近民的建筑真不多,一味“放纵”外国设计师肆意而为,人走其下怎能不卑微而渺小?遑论其他。
7月底,一则长沙“世界第一高楼停工”的新闻在圈内引起的反响却很大:这敲响了城市艺术沦为金钱、权力的“图腾”的警钟。可是,大家普遍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些作品又是西洋建筑师在中国收获的“金矿”。8月3日,高度将达632米的上海中心大厦完成封顶,高楼迭起、洋建筑师满意的又一“力作”建成在望,此时我们也该意识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