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前,未学过电视新闻播音的我懵懵懂懂走进直播间,盯着黑洞洞的镜头和亮起的红灯,播出了职业生涯中第一条新闻导语,青涩、稚嫩。所谓专业的播音技巧、新闻基础理论以及对新闻的敏感性和判断力,这些对我来说几乎是空白。
我的弥补方法就是向新闻现场要答案。进台后的十年间,在演播台上我是新闻主播,下了直播我就是一名记者,抓起话筒出去采访,然后回台写稿、编片、配音,做完这些,又进演播室直播下一档新闻。1993年,上海市政建设如火如荼,我和记者邬志豪老师接受了一个重要任务:拍摄一组反映上海市政建设成果的系列报道。整整一个月,除了正常的新闻直播以外,我随摄制小组每天奔走于重点工程工地,用镜头和话筒记录这座城市的变化。
印象最深的是报道东方明珠电视塔吊装天线。这一工程是在电视塔350米高空搭建的平台上,用10天时间,提升重450吨、高120米的天线,如此高难度的提升工程,当时全世界没有先例。拍摄前我们设计了两种方案,一是出于安全考虑就在地面现场出镜并采访建设者,二是由记者邬志豪老师和我登上350米平台拍摄。不知哪来的勇气,当时我二话没说决定要上平台。等到了现场才发现准备上平台的媒体记者中只有我一名女性,而且工作电梯只能载我们到200多米,剩下的近百米要靠徒手攀爬脚手架。脚手架笔直伸向云端,我们肩扛手提机器设备,攀援难度不小。几百米高空走竹排小腿肚子发软,一脚高一脚低,弄不好就踏空。偶尔透过身旁的绳网望出去,脚下的高楼渐渐模糊,一阵胆战心惊。攀爬过半,有人恐高打退堂鼓了。我和邬老师却异常坚定,互相打气壮胆,终于登上了平台。350米高空,耳边风声呼呼,人都站不稳当,头上的安全帽也差点被吹落,可眼前的一幕着实让我震撼:各种机器设备排成一个战场,120米高的庞然大物已经就位,施工人员各司其职在做着吊装前的最后准备,他们个个神情专注、动作麻利,丝毫没有受到高空作业的影响。吊装开始后,现场气氛紧张而有序,巨大的天线在大风中缓慢挪移。
那天晚上当我播到这条新闻时,新闻稿里提到的那些细节和人物仿佛就在眼前,短短一分多钟的新闻,建设者们面对困难敢想、敢闯、敢试的勇气和胆识深深地感染了我,播音状态格外投入。这次难忘的经历使我领悟:新闻主播不是念字发声的读稿机器,我们表达的终极目的是揭示文字背后的内涵,传递一种态度和正面的力量。但如果光凭想象,不走进现场,不近距离接触采访对象就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感触,表达效果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由此,更坚定了我走出演播室去体验和感受生活。炎炎烈日下,我曾和送水工顶着38℃的高温酷热走街串巷,为居民送水。扛不动大桶扛小桶;遇到没有电梯的楼房,爬两层,喘口气再爬;实在累得迈不开步了,就放下水桶推……我还曾套上厚厚的环卫服,在烈日底下打捞苏州河上的垃圾。虽然力气小、工作环境恶劣,还碰到腐烂的动物死尸,但是通过这些真实的体验,亲身感受了普通劳动者为城市的正常运转和百姓生活付出的辛劳。当我面对镜头由衷地道出自己的真情实感时,相信观众也一定会被感染。现在,这种体验式报道已经成为节目的一个特色,深受观众喜爱,有些观众还亲切地称我“扛水桶的播音员!”
十日谈
新闻的力量
第一次做主持,回想起来很有故事,明请看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