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艺术的起点吗？”这是导演米尔科·曼彻夫斯基写在新华艺术空间墙上的一句话。昨天傍晚，在上海阴云压阵、雷声隆隆的暴雨前夕，电影《暴雨将至》导演米尔科·曼彻夫斯基的摄影作品展《梦的五言诗》开幕。

　　曼彻夫斯基不仅是广为人知的导演，还被普遍认为是当今最独特的艺术家之一。展览由他的12组摄影、短文《图像、文字和谎言》《真相与虚构：有关艺术中异常信仰的笔记》《艺术，暴力+社会：一些心得》等中的文字内容以及短片《时间尽头》组成。一部分展厅的深灰色地板上用白色笔书写摘录了曼彻夫斯基文章中的文字。甫一进入展厅，他就兴奋得以“大”字形仰卧于文字之上，全然看不出已年近六旬。

　　十年拍照一年半编辑

　　此番选择的12组统一尺幅的摄影作品，每组由5张照片组成，这些图像常常以特写、倾斜或者远观的视角，定格出曼彻夫斯基所描绘的“平凡时刻”：玻璃反射的光景，手部细节的姿态与舞动，阴影与光线的交互，某个人不完整的侧脸等等，他通过拼接的手法，打碎了正常的时间与空间概念，不仅仅传递出喜悦、苦难、冲突的情绪感受，还有看世界的温柔和荒谬。除去时空的重新组合，这些摄影作品令人无法联想到，面前这位温和的导演，曾经拍出了《暴雨将至》中冲突不断的环境。

　　曼彻夫斯基片刻不离身的小相机毫不起眼，似乎他这一路每时每刻都在拍照，随时会忽然举起相机面对观众，有时观众大笑他会拍，观众严肃不语他又是咔嚓一张，因此相机里藏了数以千计的照片。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曼彻夫斯基谈到，他在意的是画面中流露出的情绪，拍完照片他也从不剪裁，摒弃Photoshop这样的后期技术进行调整。“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拍照，用了1年半的时间对照片进行编辑选择组合。漫长的编辑过程，犹如第二次创作。从几千张照片中，我整理出了5幅一套，共49套，这次展出12套。”

　　展览名为“五言诗”，取自中国传统诗歌形式“五言绝句”，不同节奏在诗中交错运用、句式更富于变化与音乐感的特征，正与曼彻夫斯基五幅一组的作品灵魂暗合。他强调，这些照片都不能拆开独自展现，甚至不能搞错排列的顺序，5张照片之间都有对比或者互补的关系。

　　摄影其实并不需要观众

　　曼彻夫斯基指着墙上一套作品向记者解释：“每组照片并不是一个叙事，而是表达一种感情。在这五幅照片之初，可以看到有人从画面外走入，第二幅照片中有个形状延续自第一幅，中间的照片人物十分有力，然后策略改变，颜色取代形状在图片中延续。蓝色一直是图片的主色调，照片间的阴影也彼此呼应。第五张照片，最传统也最宁静，所以安置在整套作品的结尾。”他最终决定不给任何一套作品取标题，只为每幅照片标上数字，“这样观者就不会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每个人可以结合画面代入自身的故事。”

　　曼彻夫斯基的摄影非常强调质感与构图上的视觉冲击力，因此画面常常有条纹元素出现，比如美国国旗上的红白条纹，卷帘门上闪烁的金属条纹。他解释，这就像野兽派画家马蒂斯的画作一样大胆。

　　对曼彻夫斯基而言，写作、拍电影、摄影，是全然不同的感觉。创作对他，都是基于一时而起的特殊感觉或者概念。“摄影和电影的区别就是你不必有观众。在拍了数以千计的照片后，你可以不给其他人看，这些图像属于你自己，但是电影，必须有观众。文学接近于摄影，独自完成，出不出版、公不公开也是个人的事。”　　　　　　　　　本报记者 徐翌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