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的一封信 张振国 |
1977年传来消息,大学即将重新招考。那时我正在浦东高行中学当教师,同行给我起的绰号是“小秀才”。如果我不报考,我这个秀才就“秀”得没有底气;而如果考不上就更难为情了。最终,我决定搏一记。 走出考场,觉得十分顺利,兴奋所至,涂鸦一首:“夜半三更背史地,女儿梦酣我自励。若遇金榜题名时,脱下短褐换紫衣。”到年底,已有人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每天从早等到晚,仍没有我的录取通知。我表面沉着,内心火燎。刚开始同事还时不时询问我有没有收到通知,终于再没人问及此事。朋友为我羞,我更羞得无地自容。 一天早晨,一位女教师传来口信,说是公社门房间有封没人领的信,已好几天了。我默默地骑上自行车,兴冲冲赶到公社所在地,急忙向门卫打听。看门的老人说是有封信,很多天了,无人领,也无处送,好像是姓张的。他拉开抽屉,信却不见了。他说我刚来接班,你晚上来问问做夜班的。我心想这可能就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心里急得要冒火。 “老王,老王!”看门老人忽然招呼马路对面的一个人。原来正是做夜班的那位,他正从市场出来。问起信的事,他说:“信交给袁站长了。”袁站长是我初中的同学,现在是公社广播站站长。我想,如果确实是我的信,那么袁站长一定会设法交到我手上。袁站长每日里到处采访,我无法找到她。希望夹杂着失望,我赶回学校,希望在学校门房间能拿到我要的信。 回到学校,门房间已经上锁,看门的吃饭去了。我愁眉苦脸拿起饭盆子,无精打采进了食堂。一位老师说有我封信,是广播站的人托学校一位老师带来的,塞在你的办公桌里。我直奔办公室,拆开一看,是上海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真是乐死人了!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没错!再看看信封,上面写着:高行东沟公社。肯定是开信封的搞错了,前后颠倒,又漏了“中学”两个字。 有了这番经历,后来我在编辑工作中每逢复信必检查信封所写是否有误,盖推己及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