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胡葱”,现在读书的孩子都不知道是何物,旧时胡葱是一种常见菜蔬,那年头每到冬天,有时受了风寒感冒,弄碗胡葱肉丝面,滚烫滚烫的面条里多撒些白胡椒粉,呼噜呼噜连汤带水全部下肚,吃得满头大汗,再到混堂里泡个热水澡,奇怪,一出混堂那感冒也就好了!
关于胡葱,早在南宋年间杭州稻香村熟食野味就有“胡葱野鸭”一款佳肴。还有,杭州人清明节做团子除了甜馅之外,旧时乡下有一种用豆腐干炒雪里蕻和春笋、胡葱等为馅的清明咸团子。胡葱与野韭、蕨菜、野荠、竹笋一样,都是别具风味的农家野菜。从前常州一带在冬至夜的家宴菜肴中多备“胡葱煮豆腐”。当地谚云:“若要富,冬至隔夜吃胡葱笃豆腐。”胡葱不管长得多粗壮,炒来吃总是嫩嫩的,香香的,不像现在菜场里买到的某些长得稍稍粗壮的青葱,烧鱼烧肉,那些葱老得咬也咬不动。胡葱与大葱不一样,如果说大葱是个头巨大的北方汉子,胡葱则是身材玲珑的江南靓哥,大葱辛辣,胡葱微甜。我们小时候吃的胡葱大多从苏州运来,我父亲每到冬至常常买上一大捆往灶披间里的大陶瓮里一扔,瓮底浇些水,等到下雪的日子,这时瓮里的胡葱最外面的叶子已经干枯,里面胡葱绿色依旧,最里面新长出来许许多多的葱管却是嫩黄色的,就如韭黄一样,葱管厚实茁壮成长,用它来烧胡葱蟹粉面,加上蟹粉和猪板油的香味,还带有一点胡葱特有的甜味,是我儿时最喜爱吃的美食。
两年前,我去苏州乡下看到老农在卖胡葱,大喜!方知这是洞庭东山山民自己少量种在山上的,挑来这里换些钱,老农说,这是东山特产,山上旱地里种的胡葱最好吃,香、嫩、甜、鲜,胡葱炒草鸡蛋,色彩黄绿映衬,好看好吃得勿得了!我把10斤胡葱往车上一扔,又到太湖边的渔码头,见渔舟上有塘鳢鱼数十枚,条条肥壮,难得太湖野生活鱼,每斤80元,我想,冬天红烧塘鳢鱼与胡葱是最佳搭档,便全部买下,回沪浓油赤酱一烧,味道真正是好吃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