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结婚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毕业不久的穷学生,除了每个月按时发放的工资,几乎一无所有。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感情水到渠成那一天,自己作主领了结婚证,两个人的老家相距遥远,一个东北一个西北,也省去了老人见面商量婚礼细节的桥段,改为一切从简。而电影中向往的,我身披白色婚纱,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由父亲将我的手交到新郎手上的西式婚礼场景,就这样在现实中缺失了。
随着女儿的出生,一家人的关注全部集中在孩子身上,而我完全是一副贤妻良母的贤良模样,心中的那点小浪漫已被束之高阁。
孩子五岁的时候,在老同学阿原的家,我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她的床头摆着黑白个人小照,朦胧的背景下,阿原凝神遥望,清澈的眸子如同一尊月光女神,那时她二十岁,在母亲的主持下去影楼留下了美丽的青春倩影。卧室的墙壁上,她和老公的婚纱照片盈盈含笑,是当时流行的外拍,北戴河之夏见证了两个人“海枯石烂”的誓言,这唯美的画面,一下子勾起我多年前的脑海缺失。生活虽然粗砺,却丝毫不损伤她们心中的浪漫,瞬间发掘的美,能够支撑着我们走得更远。合上阿原相册的那一刻,我决定,给未来留下一份回忆,此生还要浪漫一次,即使自己已经三十三岁。
当我在家里宣布,要带着他们到全市最大的婚纱摄影拍婚纱的时候,老公不以为然“都老夫老妻了,何必赶潮流?”而我既然决心已下,如同上了发条的闹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可怜的语气商量,“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愿望,你就帮我了了吧?再不拍照就老了。”女儿一听说要照相,还能穿上她最喜欢的纱裙,手舞足蹈,每天一睁开眼睛就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去拍照呀?
在我们软磨硬泡之下,孩子爹最终乖乖投降。前两年元旦,一家人早早赶往影楼,换好选定的婚纱,发型师将我的头发经过微烫处理松松盘到脑后,脸上粉底腮红忙活了一通,粘上假睫毛,和平时素颜的我简直判若两人,站起来转了一个圈,女儿告诉我“妈妈今天真美”。她的头发短得只能扎上一条粉色缎带,在头顶扎成蝴蝶结,白色的公主裙还有些大,一家人在摄影助理的指挥下,调整目光的方向,手臂的姿态,团扇的位置,只听见咔嚓咔嚓声音响过。整整一天,我们都是在影楼度过的,渐渐手臂发麻,笑容僵硬,再不敢提出更多的要求,只求速速完成。
决定入册的时候,还真是难以取舍,尤其是女儿自然乖巧,被摄影师收入镜头很多,搬回家一本厚厚的相册,此时心愿已了,心里只有满足。有一次同事到家里看我,她看了照片笑了,“说实话,你的照片都很美,就是不太像你。”我心里一惊,难道为了追求“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反而失去了我的本来面目?
再后来搬家,从墙上请下那张全家福包装好,到了新家懒得重新挂起,至今还在某处保存呢,于是就成了一张绝版的婚纱摄影。
子女们希望父母照张金婚纪念婚纱照,明请看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