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那个周末,东方卫视《中国梦之声》第二期上海地区收视率为7.9%,全国收视略有上升;湖南卫视《中国最强音》淘汰大多专业歌手后,草根选手难以辨识。井喷的选秀市场,紧俏的选手资源,起伏不定的收视表现““惨烈的竞争似乎才刚刚拉开帷幕。
《中国好声音》即将正式启动,《天下无双》《天籁之声》《我的中国星》《快乐男声》《一生所爱》““天津、山东、湖北、湖南、广西等众多卫视仍将奋勇投身到音乐真人秀的厮杀。
只是,如何才能真正找到一个“广受人民群众爱戴”的好声音?
1 全国撒网面试上万人
两个月来,作为《中国梦之声》海搜团队负责人,王尔利几乎走遍大半个中国,踏访北京、天津、上海、重庆、乌鲁木齐、济南、成都、深圳、广州、武汉、大连、贵州、哈尔滨、长春、西安、石家庄……最北到漠河,最南在厦门,累到高血压突发住进了医院,“当时鼻子喷血,实在飞得太厉害了。但快退休了,我总想再干干。”回上海全面检查确认身体无大碍,“老革命”一周后又激情饱满地投入了战斗。他所率领的不到20个人的团队,包括实习生在内,2个月来在全国36个城市举行了大大小小近百场招募路演,面试了上万人。王尔利告诉记者,“清明、五一,以及这两个月来所有的周末,我们都没有休息。延后婚期什么的就不单独表扬了,大家就是想把事情做好。”说这话的时候,他坦诚而骄傲。
一手发掘了金志文、金池、李代沫、徐海星的《中国好声音》副总导演章骊接受采访时有严重的鼻音,他一边擤着鼻涕一边说:“‘好声音’一共有三个团队,我的团队就有3个制片人和一个协调负责人,每个制片人下面还有8到10个导演,导演到各地找人然后推荐出好的苗子,我飞过去面试。最多的时候我10天飞了六个城市,周末一定会飞两个城市,每个城市要听几十个学员唱。几乎都是一出机场就到录音棚,然后连续听十几个小时。”这两个月,章骊亲自面试了超过1000人,每一个歌手有三首歌的时间,允许他们现场略作调整,然后把所有小样和视频带回上海。大浪淘沙,有80人能够幸运地等到电话,被通知可以来上海复试,他们中约有50人能最终参加节目录制。
天津卫视《天下无双》的总导演沈涛说,经过前几年《王者归来》的积累,慢慢囤下了全国近一万名模仿声音的储备,但节目组还是派出了40多人的导演团队,全国撒网。用“无孔不入”或许能够妥帖概括这些导演的状态,广西卫视《一生所爱·大地飞歌》总导演严明说:“专业的,唱片公司、艺术院团、普通高校,甚至是签约艺人我们都很欢迎;非专业的,县级文工团、少数民族村寨、形形色色的酒吧,我们的导演扎在最偏远最基层的地方。”
2 精挑细选精神受折磨
相比体力辛苦,精神折磨更叫人难耐。
《中国好声音》的另一组负责人沈宁分享了这样一个故事:“今年我派了两个导演去中国台湾,他们在台北10多天,无数次路过101大厦,从来没进去逛逛。他们每天眼睛睁开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跟唱片公司恳谈,晚上在酒吧又蹲到次日二三点。”可能台湾歌手大多录音棚表现良好,现场爆发力一般,这两个导演愣是十天没有传回来一个“好声音”,压力可想而知。“回程前一晚,他们不抱任何希望了,去一个酒吧闲聊。一个40来岁的‘老阿姨’走上台时并没有引起他们注意,但她一亮嗓,年轻的导演一下子哭出来了。一是声音真的打动了他,还有就是终于有一个声音可以带回上海了。”
沈宁说要得到一个“好声音”,真的不容易。“有个姑娘为一个男生放弃了自己热爱的音乐事业,几年前远嫁美国,陪读期间就在小镇开了个奶茶铺,早已忘记自己还会唱歌。去年‘好声音’把她心底的音乐梦想唤醒了。”沈宁说这个“奶茶妹”本来只是计划暑假陪老公一起回国时找机会试试,“当她接到导演电话时,穷哭穷哭。”她从没有奢望过这档中国最当红的选秀节目会这样不远万里找到她,于是她很快自己买了机票回来试音,但很可惜,她并没有机会参加最终的录制,哪怕这个故事很是温情,“去年的话可以,今年整体水准太高了。”沈宁不免有些遗憾。
《中国梦之声》的海搜导演之一陆勇说自己“都有点着魔了”,“吃麻辣烫的时候瞥见旁边桌姑娘长得不错,就不要脸不要皮地跑上去搭讪,‘哎,你会唱歌吗?参加过比赛吗?听说过‘梦之声’吗?’”他自嘲说有几次还被当作“不良分子”,“还有一次,走在大街上,两个背着吉他的姑娘擦肩而过,我想都没想,就返身追上去问她们是不是爱唱歌。”
3 打动观众还须细打磨
仅仅有声音和技巧显然是不够的,就好像电影《赤壁》主题曲的演唱者阿兰、信乐团的新任主唱刘文杰、2006年央视《梦想中国》冠军熊汝霖,这些唱功纯熟、舞台经验丰富的发片歌手并没能够在《中国最强音》走得太远。要打动观众,还须用心打磨。电视里稀松平常的改编,可能背后有一摞失败的小样;镜头前自如沉醉的表达,其实需要千百遍的排演。没有任何成功是偶然的。
章骊并不否认《中国好声音》第一季的成功给团队在选人上带来的资源优势,但他强调说:“本质上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拿着皮夹到菜场买菜,我们能找到的,别的节目组也能找到。不同的是,我们会为每一个声音度身定做一首歌。几乎每个上台的歌手,每一首歌我们都会准备一个月,甚至更久。”章骊毫不讳言地讲起发掘金志文的过程,“最早他拿来的都是晚会歌曲,那些歌从唱法到编曲,都太土了,很80年代。他每次发三首歌来,虽然也认可他的编曲能力,但一直到录像前两周,我还没真看上他。后来终于在北京匆匆见了一面,他回去后又寄来了十多首小样,那首《为爱痴狂》改得不错,后来又再修了几次。”讲起这持续一个多月熬人的过程,章骊显得云淡风轻,大约这样的故事对他来说太平常了。
付出会有回报。对于节目组而言是高企的收视数据,对于导演个人来说就是导师转身刹那的幸福。“去年盲选的时候,完全是导演真人秀,每当导师为一个自己选出来的学员转身,导演比学员的爸妈都激动,忘乎所以地又蹦又跳。”沈宁说,每一个歌手、每一段旋律,都揉进了导演们的心血,“自己的学员飙歌被淘汰的时候,我们好几个年轻编导蹲在那里哭得爬不起来。”
4 励志激情偶有自然来
当然,还有一些非常偶然的时候,得到一个好的声音或许全凭节目的声望和运气,比如去年《中国好声音》第一期节目播毕,吉克隽逸和吴莫愁方才托人推荐前来参加面试。
在《中国梦之声》首期上海试音会中,弹着吉他演唱《父亲》的朱国武就让李玟和韩红难以自控地痛哭流涕,但这个贴着“流浪歌手”标签的男人却不是节目组在茫茫人海中觅来的。“其实我去年就计划报名参加今年所有国字号的歌唱节目”,朱国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很坦率,“因为我真的很想让爸爸在电视上看到我,看到我的成功”。他毫不讳言之前还参加了《中国最强音》的深圳海选,经过了三关,也见到了节目总导演,“他也说我很好,但是在最后的大众演唱会录制中没有叫我。”朱国武随后赶来上海,而这一次,他声音里满溢的爱打动了所有人。
“长沙站录制已经结束,报名情况好得出乎意料。”湖南卫视《快乐男声》总导演马昊年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透着喜悦。“十年选秀,我们一直坚持做海选,陪伴了这一代年轻人的成长。”
马昊还跟记者分享了一个动人的故事:“报名时就有一个选手很特别,他没有办法自己来,是别人替他报名的,而替他来报名的人又有点特别。现场看到几个警官一脸严肃地走来,当时心里一咯噔。后来才知道他们是狱警,帮一个服刑人员报名。”这个31岁的选手,16年前入狱,他经历了很多,包括父亲的去世。2007年夏天的《快乐男声》唱出了他心底的光明,自此以后他就在监狱里自己写歌、练歌。“这次长沙站录制的当天,他的刑期还差两个星期,按照规定报名都不行,但被他打动了的狱警也打动了我们。”
几个星期后,狱警经过层层沟通和报告,终于让这个年轻人有机会到现场,不过,他来的时候穿的是囚服。马昊动容地说:“他站上舞台的那一刻,导演组所有人都哭了。”令人高兴的是,经过多番努力,这个31岁的年轻人最后被允许解开手铐,穿着普通的T恤,唱一首写给爸爸的歌。“我们都觉得特别高兴,能给他一个有尊严的舞台,让他像其他选手一样,唱出自己心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