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纪实片中大多数演员是没受过任何演技培训的普通人,片酬很低。随着犯罪纪实片的走红,他们中不少人从默默无闻的“路人甲”,变成扮演死者或杀人狂的“专业户”。
借鉴热播美剧手法
“注意,要邪恶!保持你的眼神,保持邪恶的表情。要邪恶,邪恶,再邪恶……然后,微微笑一下,”导演卡拉·沃尔特斯在指导演员马克·戴利,后者则做出相应表情:双眼微眯,双眉紧蹙,嘴部线条越来越硬,然后诡异地露齿一笑。效果不错,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正拍摄系列犯罪纪实片《是谁》,戴利扮演其中一季的主角:美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恋童癖罪犯阿尔文·施里夫,一个娶了60多个“妻子”、因性侵儿童而入狱的“邪教”头目。
犯罪纪实片通常不直接展现犯罪场景,而是借助警察、目击者、受害人及家属的回忆和讲述还原案情,一些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情节才需要演员演绎。但随着纪实片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导演也开始加入肥皂剧的惯用手法,增强剧情表现力。
导演沃尔特斯说,让戴利演施里夫,是因为两人长得像。为此,她借鉴了时下热播美剧《嗜血法医》中的一些拍摄手法,给戴利拍了这个近距离高清面部特写。
戴利不是职业演员,从社会保障署退休后才开始尝试表演。从新泽西州、纽约到华盛顿特区,他四处寻找参演犯罪纪实片的机会。
戴利感觉,华盛顿的工作机会最多。当地人对拍摄犯罪纪实片颇感兴趣,一些人甚至主动提供住房或办公室给剧组作为拍摄地点,不介意剧组把屋子搞得一团糟或“血淋淋”。
43岁的吉娜·格林克迈耶就是犯罪纪实片最热情的“粉丝”之一,7个月内先后4次把自己的家借给剧组拍摄,她也借机在几部戏中充当临时演员。
罪犯凶手并不好演
巨大的市场需求下,犯罪纪实片剧组和临时演员们每天都要工作。为节省成本,他们很少租用专业摄影棚,通常自己化妆,自己找服装,自行研究所扮演人物的生平和心理。
“警笛传媒”公司创始人瓦莱丽·哈兹尔顿说:“如果演员演得不错,我们会反复请他们演。一个人这部剧里演恶棍,另一部剧里可能演受害者,而他两种角色都能驾驭。”
自愿为“警笛传媒”剧组提供拍摄地的吉娜·格林克迈耶就是出色的临时演员。她去年在《是谁》中出演科罗拉多州“气球男孩”骗局中的男孩母亲,后来又在其他多部犯罪纪实片中客串不同角色。
她说,拍摄期间自己每天工作12小时,日薪75美元,比主演少一半。虽然钱不多,但这份工作并不轻松简单,即便是躺地上装死尸。“你要尽量纹丝不动,屏住呼吸,但比不呼吸还要难的,是保持眼珠一动不动。”
演凶手也不容易。演员彼得·马格沃思十分惧怕蜘蛛,却不得不在一部纪实片中与活生生的狼蛛亲密接触,以凸显自己所演杀手的穷凶极恶。他说:“那就像在拍一部恐怖电影。”
50岁的肯·吉利奥在《是谁》系列中饰演连环杀手丹尼斯·林恩·雷德,此人在1974年至2004年间残忍杀死10个人。为追求外貌上的相似度,剧组要求吉利奥蓄上山羊胡子,这让他看起来和雷德几乎一模一样,但也让吉利奥心里觉得别扭、恐慌。
他的家人和朋友觉得他看起来怪吓人,他不得不在心底反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可怕的新形象:“别这样,这不是一个连环杀手,这只是我在假扮一个连环杀手。”
两天的拍摄结束后,吉利奥迫不及待剃去胡须。不料一个月后,剧组来电要求补拍一天,“你有一周时间把山羊胡子长回去”。吉利奥只好照做。
暴露社会人性罪恶
哈兹尔顿说,不要误认为只有居家妇女才喜欢看犯罪片,数据显示,追看犯罪纪实片的男性观众数量是女性两倍,“他们对犯罪手段和破案过程都非常感兴趣”。
心理学家认为,对犯罪题材影视作品的偏爱,不仅体现美国观众的兴趣所在,也显示出他们对现实社会问题的关注。
在美国频发枪击、爆炸袭击等恶性事件的背景下,不难理解犯罪纪实片为何会卖座。而这些暴露人性罪恶一面的社会问题,也为犯罪纪实片的创作和走红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
哈兹尔顿说,“警笛传媒”筹划《邪恶双胞胎》之初只打算还原与双胞胎犯罪有关的3个案件,不料后期挖掘出更多类似案件,最终在收视率的推动下,一共拍了15个真实案件。它的续集《邪恶血亲》则讲述更多、更扭曲的罪行。
“有些事件简直骇人听闻,”哈兹尔顿说,“第一季中,一对兄妹杀死生母,因为她不帮他们谋害祖父母。然后他们杀掉祖父母,并跳舞庆祝。短短一小时的剧情里充斥着弑父、杀母、乱伦。”
调查探索频道执行制片人帕梅拉·多伊奇说:“所有这些情节看起来阴森可怖,但本质却是关乎人心,这才是真正的魅力所在。”
也正因为如此,犯罪纪实片的拍摄要求剧组严肃对待案情,演员必须尊重受害者及其家属,避免娱乐死者。
“我们相当清楚,在片中被杀害的,是真实存在过的女儿、儿子或丈夫。我们不能漠然处之。”哈兹尔顿说:“我们非常谨慎,不能碰触底线。我们希望假如一个女孩受害死去,她的母亲在看完我们的纪实片之后能说:‘是的,我女儿就是这样’或是‘我喜欢剧情里提到她热爱马和蝴蝶,因为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张代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