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哀牢山与无量山的群山,烟缭雾绕,山寨四周,竹林桃花,景物真是迷人之极!两山典型的立体气候和复杂的地理环境,使得境内绿色植物十分丰富,加上哈尼族独特的美食制作技术,造就了可口的哈尼美食。喝一口闷锅酒,尝一口梯田里生长的鲤鱼,吃一口山地里生长的野菜、野花、虫类、蛹类,那是一种享受,一种感觉,一种难忘的记忆。
多情多趣的“野味”
哈尼族饮食最具特色之处,首推一个 “野”字,可谓是野中有味、野中有趣、野中有情。这里,群山连绵,林木参天;坡腰沟底,溪流淙淙。不但稻麦、玉米、山药遍野皆是,而且虫鸟鱼虾、野菜野果亦十分丰富,为哈尼人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饮食资源。
春日,哈尼人爬上山头,从树上采摘下大背小背的甜菜叶、山椒子;下到秧田里,点着松明火把,捉回一盆盆泥鳅鳝鱼,拣拾来一堆堆螺蛳田蚌;然后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边煮边吃,说一些农事、计划计划一年的生活。
夏季,哈尼人采摘来玉荷花、缅冬瓜,拌上盐巴辣椒;或者,就从房前屋后的田边地头随手扯几把“龙爪草”,找几朵蘑菇鸡枞,或煮或炒,端上桌来,便是一盘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营养丰富,醒酒解暑,而且味道极好!
秋天,那正是收获的季节,各种野味更加丰富多彩了。油炸蚂蚱、脆皮蝉蜕、香炒臭屁虫,无一不是桌上的珍稀;稻田鲤鱼,林中松雀,山里竹鸡,则更是待客的佳肴。
隆冬,哈尼山寨的周围,依旧是苍翠葱茏,果蔬不绝。你看那农家饭桌上的菜盘里,除家养的鸡鸭牛羊肉外,绝少不了热气腾腾的苦菜汤、黄生生的野豆酱、香喷喷的野蜂蛹……
哈尼食材是如此丰富而又味美——也许它们难以登上大雅之堂,但如果你能亲口品尝到哈尼人做的野味菜肴,定然不会因它们的质朴而鄙薄它们的味美色香。比如家庭酒桌上最常见的“凉拌鱼腥草”,从梯田埂上新采来的鱼腥草根,洗净了、剁细了,拌上炒花生面,加点盐巴、酱油之类的佐料,再放上一团鲜红的生鸡血,红红白白的;看一眼,不免令人心惊肉跳,可尝上一口,便觉满嘴生凉、满腹清香,待再吃上几勺,再烈的酒也能再喝二两。
哈尼族的饮食不仅野味十足,而且野趣亦无穷。在那田边地头,你常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一家哈尼山民,劳累了半天,扔下手里的农具,围坐在一片树荫下。这时,母亲便从背箩里把几盒竹编饭兜摆出来,招呼着丈夫儿女过来吃“哈尼盒饭”。里面除了红米饭,免不了有些腌芭蕉心、酱拌青瓜丝、酸酢鱼、臭豆腐……劳累之余,能吃上这么一盒既开胃又长力气的竹兜“快餐”,绝对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享受!
世界上最长的宴席
昂玛突节是哈尼族人祭护寨神、拜龙求雨的节日,也是作为庄稼人的哈尼族人最盛大的节日,节日当天,家家户户都会做黄糯米、三色蛋、猪、鸡、鱼、鸭肉、牛肉干巴、麂子干巴、肉松、花生米等近40种哈尼族风味菜肴,然后抬到指定的街心摆起来,一家摆一至二桌,家家户户桌连桌沿街摆,恰似一条长龙,“长街宴”也因此而得名。
哈尼同胞告诉我们,这条桌子摆成的长龙分为龙头和龙尾,龙头在地势最高的一点,龙尾则在山下,一个长街宴浩浩荡荡摆了近五六百桌。长街宴开始之前,寨子里的长老团会带领村民进行祭祀仪式。跪拜后,几个长老来从每家每户的饭菜里夹出一碗菜来,扣在龙首的桌子上,意思是“龙已入心”,然后被夹完菜的人家就可以把菜端回自己家的桌子上菜了。
然后,真正的盛宴开始了!吃货们的天堂开启了!在长街宴上,从龙头到龙尾,随便哪一桌,只要能有可以坐下的位置,你就可以坐下,和主人家以及同坐一桌的其他游人一同吃菜、喝酒、聊天。而且更有吸引力的是,你可以重复入席,在这家吃完可以继续找地方吃下一家,同样会受到主家的热情招待。
我们第一次入席坐的是位白姓大叔家,白大叔很热情地给我倒了一杯他自己酿的大谷酒,据他说是60度的,有没有这么高我不知道,只知道进嘴的时候的确很烈,但下胃之后却没有其他高度酒那种灼热感,而且更没有那种上头的感觉。在白大叔家吃了个半饱后,我们继续向下一桌进发。吃第二桌和第三桌时大家拍照片留念,吃到最后,那根本停不下来了!每家每户的主人都太热情了,热情得你都不好意思只吃两筷子就走。到第四桌第五桌时,已经不知照相是何物,整颗心已完全融入这欢乐的海洋。
在白大叔家的桌上时,我问白大叔:“你们每年这样招待游客,政府有没有给你们补贴?”白大叔很诧异地回答我说:“这是我们传统的节日,为什么要拿政府的补贴?我们每家每户拿出东西来招待客人是我们的传统,是让大家伙共同庆祝节日,大家这样在一起吃吃喝喝不是很快乐吗?”突然,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长街宴,不仅仅是哈尼族的传统节日,也不仅是吃货的天堂,它还是一片人情温暖的圣地,还保存着我们在城市化过程中早已忘却的淳朴和热情,让我们在这里得到震撼的同时反思自己,长街宴,是让人心灵得以净化的凡间圣宴。
鲜辣交错蘸水鸡
众多的哈尼特色佳肴让人垂涎,其中有一道名为“哈尼蘸水鸡”的菜就别具特色,这道菜是哈尼族人待客的最高礼节。
用哈尼同胞李八月的话说就是,哈尼蘸水鸡是哈尼族人应该学会做的菜。如果有客人来就更是不能缺少了,而且在一桌菜中,蘸水一定是摆在桌子正中央的,这蘸水不光是鸡肉蘸了好吃,其他肉蘸了也是相当美味。
做蘸水鸡是用哈尼人自己饲养的本土鸡,杀完了鸡,李师傅把鸡血盛在一个碗中待用,接着往杀好的鸡身上抹上盐,搁了约10分钟后放入高压锅中煮,煮之前又往里撒了一把糯米。李师傅说,把糯米和鸡煮可以让鸡肉更嫩滑,更香。
蘸水是制作这道菜的关键环节。最令人惊叹的是,蘸水配料多达10多种,内容之丰可独成一菜。李师傅将准备好的小米辣、大小芫荽、苤菜根、花椒、姜、大蒜、葱和蒸好的鸡血一一切碎放入容器中,然后又将准备好的鸡蛋、鸡胗、鸡肠等等切碎加入蘸水里,随后放入盐、味精等调料,最后把鸡汤倒在拌匀的容器里,蘸水就算是完成了。一时间鸡汤的香伴随着辅料的各种香气散开,令人垂涎。
一个蘸水为什么有这么多配料?据李师傅说,这是因为在哈尼人的习俗中,认为蘸水配料越多,就象征着家族越庞大,人丁越兴旺,物产越丰盛,也是为了让更多的朋友共享美味。小小一碗蘸水体现了哈尼文化中的平均分配制度和见者有份的原始共产精神。
香飘四溢的鸡端上了饭桌,我迫不及待夹了一块蘸了蘸水,放入嘴中,鸡肉里渗透着糯米的香味,再加上蘸水中各种配料的融合,似乎瞬间打开了舌头上的味蕾,咽下去回味无穷,手中的筷子已不知不觉又开始夹第二块了。
李师傅说,这个蘸水不光是可以蘸鸡肉,其他菜也可以蘸,同一碟蘸水,同样的吃法,却又有不同的味道。哈尼人吃菜时都习惯“打”一下蘸水才进口,一口五味全。他还说蘸水里鸡的内脏也可以吃,不过若有老者在饭桌上,最鲜嫩可口的部位应先敬给老者享用。除了蘸其他菜吃,蘸水还可以直接泡饭吃,种种香气令人胃口大开,食欲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