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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8月17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香港反腐开审最大“老虎”
荷殊 尤可
  ◆ 荷殊 尤可

  许仕仁曾在2009、2010年间,先后多次将共计300万港元汇给上海和深圳的数名女性朋友,而这些女性朋友随后都会现身香港,出现在许仕仁的饭局中。玻璃隔开的被告席上,许仕仁紧闭双眼做养神状,对法庭上激烈的论辩环节罔若未闻,眉目间已不复当年指挥千亿资金“保卫”香港股市时的意气风发。

  早年的许仕仁,带着标志性的双下巴和大肚腩,官至香港“二把手”政务司司长和全国政协常委,是香港出了名的“叹(粤语,意为享受)生活”行家,坊间称其“肥龙”。而现今,“香港世纪贪污案”新鸿基地产(下称“新地”)联席主席郭氏兄弟贿赂案的审讯法庭里,暴瘦的许仕仁,头衔只是香港首名破产司长级官员,以及香港反腐击倒的最大 “老虎”。 

  廉署走出的最高级贪官

  某种程度上讲,许仕仁曾是香港廉政公署的骄傲。1978年,他被借调至廉政公署,出任廉署社区关系处助理处长,并作为监制,为廉署拍摄反贪污短片,向公众宣传肃贪倡廉。“把反贪变成理所当然,成为市民生活的一部分,就是最高境界。”在回忆中,许仕仁对那段岁月颇为自得。 

  许仕仁出身香港富裕家庭,父亲任职澳门海关时以清廉闻名,母亲崔瑞爱出自澳门名门,据其亲友回忆,许仕仁小时候家教严格,刚正不阿,让人难以联想今日竟卷入贪腐丑闻。由于出自望门,同时其舅父是澳门前特首何厚铧的葡萄牙语秘书,许自童年时代便与何厚铧私交笃深,与香港前特首曾荫权亦是世交。香港大学英国文学及翻译系毕业后,其在仕途上一路平步青云。

  1970年,许仕仁加入香港政府,一年后即升为政务主任,1986年出任副经济司(后改称经济局副局长),曾代表港府赴北京就民航权谈判,深受内地官员赏识。1995年,许仕仁获委任为财经事务司,掌管香港财经事务达五年。1998年金融风暴期间,刚刚授勋金紫荆星奖章的许仕仁,与时任财政司司长曾荫权及时任香港金融管理局总裁任志刚组成“铁三角”,动用香港逾千亿外汇储备,入市购入多只港股,成功击退炒家,保卫香港金融——这成为许仕仁政界生涯中最大的功绩。“当时社会上没什么竞争,都是工作找人才,而非人才找工作,我们只是做了在今天看来很简单的事,当时的困难只在于游说香港各方力量支持。”任志刚事后回忆起那段经历时略带谦卑地说。

  2000年,许仕仁任新成立的积金局行政总裁,主要负责设计、策划强制性公积金,当年12月便成功推行该计划,为全香港就业人士提供退休保障,更获得香港“强积金之父”的称号。2005年曾荫权当选特首。一上任,他便向中央人民政府提名许仕仁出任政务司司长——当时的许仕仁本已退休,但曾荫权仍旧请他出山。不过,许一直对外称只会担任两年政务司司长,最终在2007年7月正式离职,但仍出任了行政会议非官守成员,协助特首决策。 

  一手掌权一手捞钱

  退休后的许仕仁,仍活跃在政经界,除出任全国政协委员、常委,亦曾积极推动政务司长唐英年竞选香港特首。2011年11月,许仕仁突然退出竞选班子,并宣布辞任中国工商银行独立非执行董事,其被调查的说法在坊间不胫而走。 

  2012年7月,廉政公署正式起诉许仕仁接受新鸿基地产联席主席郭炳江、郭炳联等人贿赂,靴子落地。廉政公署指控,许仕仁在2000至2009年任香港积金局行政总监及政务司司长期间,向积金局隐瞒其与新地之间的关系,接受免租使用新地提供的位于跑马地的两套豪宅,并获新地顾问合约、贷款、现金等利益,涉及金额超过2800万港元——其中一笔470万港元款项,更被指是在许仕仁宣誓就职政务司司长前5小时获得。为调查新地案并协助审讯前准备工作,香港律政司和廉署向立法会申请增设新职位,并预计未来数年相关员工报酬支出成本高达6200万港元。控辩双方先后数度申请延期开庭,聘请海外资深律师协助工作。陪审团遴选中也“状况”频频,不断有市民申请豁免,且理由“古灵精怪”,甚至包括去韩国追星和臀部不适无法久坐之类理由。 

  经过两年的准备,6月5日,香港高等法院正式启动庭审。预计审讯期长达70天、传召证人数目将达82人的“香港史上最重要刑事审讯”开锣。庭审火爆到即便在庭外设立了实况直播电视和座位,走廊上仍有不少站立在一边的旁听人士。庭间,代表控方的英国皇室法律顾问大卫·佩里质疑许仕仁称,其出任政务司司长期间主力推动西九龙文化区计划,暗地向新地泄露政府资料,在西九龙文化区项目中,利用其西九发展督导委员会主席身份,协助新地争夺涉及千亿港元的项目。佩里还指出,许仕仁辞职积金局行政总监前,在同一时间与新地洽谈顾问合约。这份于2004年生效的顾问合同订明,许仕仁的公司每年可收取450万港元顾问费,其亦可额外获得新地旗下财务公司提供的300万贷款。对控方不断拿出的证据,与被告席上的郭氏兄弟均头戴耳机,收听以粤语传译的聆讯内容不同,坐在前排一侧的许仕仁表情平淡,恍若未闻。 

  香港首名破产退休司长级官员

  随着庭讯的展开,控方陆续列举出许仕仁的奢华生活,包括其在金钟港丽酒店一顿花费3.3万港元的华丽晚餐,以及购入名表和高价马匹饲料等等。但旁听的港人,并不感到惊讶。“富二代”许仕仁,是香港坊间出了名的“叹生活”行家,港人对他的豪奢事,见怪不怪。

  许仕仁喜美食,尤其对一两千金的黄油蟹情有独钟。在1997年任财经事务局局长时,每年都以黄油蟹宴请立法会议员,出手大方。每次外出旅游,许仕仁都会事先做足功课,搜罗当地的各种星级美食,而在工作时,新鸿基中心的海都海鲜酒家,几乎是他的“食堂”。他对红酒也非常有研究,曾与红酒专家唐英年共同结伴飞往意大利、法国等地的酒庄,一起搜寻精品红酒——许曾公开表示,自己在香港赛马会存放的红酒,都是由唐英年代买的。他还热衷跑马,与唐英年及立法会前秘书长冯载祥并称“马场三剑客”,曾前后全资拥有过五匹马,并分别与唐英年、任志刚合养“大师”及“有计”,更在2006年任政务司司长时购入名驹“有声有色”,马匹饲料所用的红萝卜和稻草都是贵价货。

  当然,在吃喝玩乐上,最广为人知的,是许仕仁对歌剧的“心瘾”。一旦许仕仁歌剧瘾发作,他可以放下所有工作即刻前往。甚至在“非典”期间,大部分人对搭乘飞机心存疑虑,而许仕仁为了追看歌剧,专程飞到巴黎。此外,他对收藏古典音乐黑胶碟也非常有兴致,曾自曝400多平方米的礼顿山豪宅都不够放其珍藏,需要另外在新界租下一套单位,存放超过20000张黑胶碟。 

  随着案件在高等法院的持续审理,许仕仁与多名内地女性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逐步浮出水面。根据案中共同被告、港交所前高级总裁关雄生的生意伙伴钱月明的供词,许仕仁曾在2009、2010年间,先后多次要求他将共计300万港元汇给上海和深圳的数名女性朋友——许每次都把支票交给他,然后由他将现款透过汇款公司,直接汇款到有关女性朋友账户内,而这些女性朋友随后都会现身香港,出现在许仕仁的饭局中。

  控方陈词显示,许仕仁过去多年来收入与支出严重不符。在出任政务司司长的第一年,薪金收入约为458万港元,其全年则提取了261万港元现金,信用卡签账消费167万港元,开支虽然不小,但收支尚平衡。至其任行政会议成员一年间,收入锐减至132万港元,但其当年现金提款及信用卡消费合计达1041万港元,资金来源存疑。不过,在卷入贪污案后,许仕仁“突然”没钱了,相继被多名债主追讨欠款,还被街拍到购买麦当劳午餐,在街边店点炒粉等,更是在去年11月被香港高院颁下破产令,成为香港首名破产的退休司长级官员。有香港媒体称,许仕仁是在借破产脱身。但出来混,果真要还的。摘自2014年20期《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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