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这件事很戏剧化
困难重重,好像大山压下来,熊晓科心里难受,又不敢跟家里人讲,不然爸妈会趁势把她拦在家中的。感到孤独,心里需要慰藉时,熊晓科就把灰布熊小磕往枕头上挪挪,自己枕在小磕的腋窝里,嗅嗅充满阳光气息的柔软的熊胸脯,感觉有了一点依傍。
新星剧社的现状让罗冒着急上火,他和乐乐有交情,而乐乐正是“玫瑰人生”剧社的负责人之一,于是他打电话过去,借口熊晓科做艺术总监,底气不足,要乐乐请“玫瑰人生”剧社最有手腕的人来“撑熊晓科一把”。
这一阵,乐乐没心情来,请他们剧社的主演之一的崔芳菲前来帮忙。
熊晓科见过崔芳菲,她是个高个子女生,长得不错,眉心有一颗胭脂痣,总被说是《红楼梦》里的香菱,她本人对此很反感,据说,谁跟她说起“红楼梦”三个字,她立刻把脸挂下来,是个绝对厉害的角色。
那天崔芳菲很早到了,熊晓科赶紧上前致谢,罗冒让几个低年级的志愿者端茶,送上他特意买的曲奇和芝士蛋糕。崔芳菲只在排练室里四处转悠,拨弄窗帘上的流苏,看看墙报上的照片,一面说:“我记得你们原来有个漂亮的台柱子,能歌善舞的,脾气也不小,闹过罢演的,今天怎么不见她?”正在准备道具的花樱说:“艾美学姐去美国了,她喜欢跳舞,想走专业路线呢。”“是吗?果然是大小姐的做派。说退学就退学,跑到国外学跳舞。这么说来,你们现在没有好的女演员咯?还演什么戏呢?解散吧,旧的星走了,新的星不来,名不副实。”
熊晓科仔细观察了一下,崔芳菲的眉毛动起来不太协调,右边的那条更加活泼一些,抬得更高,她想:这个崔芳菲是来帮倒忙的吗?有什么资格站在那里大说风凉话?罗冒很愤慨,但崔芳菲是个女孩子,他不能把她怎样,他闷闷地走过去,把端给崔芳菲的芝士蛋糕和曲奇拿过来,大口吞下,结果不小心噎住了。崔芳菲不满地说:“是罗冒同学吧?乐乐经常提起你,说你热情风趣。怎么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呢?”熊晓科紧张地盯着罗冒,怕他一时冲动,说话跟豪猪一样满是刺儿,会显得很没风度,更怕他像被黄邈老师抽中回答难题那样,石化般杵在那里,给崔芳菲留下“酒囊饭袋”的印象,毕竟此刻每一个成员的风度都关系到新星剧社的颜面呢。
罗冒说:“崔姐姐莅临,处处为我们着想,提了一堆亲切又专业的意见,我们把崔姐姐当了远客,就太不识抬举了。崔姐姐别见外,自己人,喜欢吃什么,自己动手动口就是了。”崔芳菲自然听出罗冒说的话里夹枪带棒的,于是气呼呼的,不辞而别了。罗冒说:“记得小时候奶奶说过‘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男孩子是可以和女孩子打架的,但是你一定要让小姑娘先动手哦’。所以我没有动她,这种人,走了好!”
司徒纯纯很佩服罗冒,跟彭晓燕咬耳朵说:“阿罗不简单嘛,平时低调,能装傻绝对不出头,该出手时,一点也不含糊,一剑封喉。”
忽然,王雁之从后台跑出来,说:“那是外援吗?不要也罢,我们剧社有实力,一定能成功地排演话剧《半生缘》。”
崔芳菲的光临带来了“玫瑰人生”剧社的傲慢,这像给新星剧社的人上了一堂励志课。那之后演员和导演都有所改变,发奋排演。熊晓科觉得这件事很戏剧化,甚至浮想联翩:表姐会不会让崔芳菲故意用“激将法”?但是乐乐始终没提起这些,按乐乐的脾性,如果真出了这高明的一招,早就叫得全世界都听见了。何况,乐乐未必有这个胸怀呢,两个剧社一直在相互较劲,谁都希望自己胜过对方,说不定就是找崔芳菲来搅局的呀。他们实验学校的剧社“玫瑰人生”,名字比较响亮,而且logo旁边还印个法文的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感觉比“新星”高端洋气很多。
熊晓科对“新星剧社”这名字不满意,她提议叫Vita Nuova的,和但丁的诗集同名,在拉丁语里是“新生”的意思,寓意这个剧社带给了大家不一样的生活体验。这个提议受到剧社内一致的认可。不过当初负责剧社的蔡力老师觉得“新生”这个名字太沉重了,所以自作主张,在“生”字上面加了个“日”,待熊晓科发现有调包计,已经为时已晚,校长批准了这个名字,还手书“新星”两字,让剧社挂在排练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