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途经沪宁高速公路，我发现了一个现象：深秋的日子里，路旁静寂萧瑟的树林间，时常会冒出一只孤独的鸟窝。这一只只黑毡帽般的鸟窝，一路不断。坐在车里，寻觅鸟窝，成了我消遣路途疲乏的一种方法。

　　今年1月雪后的一天，我从安徽去江西办事，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两旁落尽叶子的树木成排，稀疏的杈枝间，鸟窝明显多起来，更有靠近路基的几只，窝上残留着一抹雪痕，映出几根枯枝。第二天返程，在肥西往肥东的一段路上，我忽然看见一只扑扇着黑翅的鸟，正衔着一根半尺长的枯枝飞着。这一晃而过的情景让我一惊：是风？是雪？吹坏或压扁了鸟的巢窝，它不得不在严寒中去修补？我惦记着孤单忙碌的鸟，不由得，我想起了一件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与鸟的故事。

　　有一段日子，我们公司几位同事下班后闲着没事，就去街上用弹弓打鸟。夜幕下的街道两旁上空树叶密集，来此栖息的麻雀多，也有其他叫不出名的鸟。打鸟的同事头套一盏射灯，透过树枝树叶瞄准麻雀灰白的腹毛弹射，然后拿回去一只只拔毛开膛，煮了做下酒菜。有居民憎恨这种屠杀生灵的事而举报，警察赶来，作口头警告教育，再没收弹弓。但有同事继续以此为乐，毫无收敛。

　　某日夜晚，二三位同事照例来到街旁树木下，不到半小时，已弹落十几只麻雀。正乐此不疲间，却不料一人走近，拉着正欲弹射的同事跟他走。同事莫名其妙，被拽着来到一辆轿车尾部，顺着这人的指向，看见这车的后窗上有一个孔，窗玻璃呈冰裂状四散开来。这人述说，刚才他坐在车里，听到“砰”的一响，要不是后窗贴了膜，玻璃炸裂开来，还不知啥后果？我同事一下子懵住，其他同事跟过来观察，声辩打鸟向东，你这车窗朝西，再说隔了二三辆车距，怎么可能打到这方向，怎么会打穿？这人说是折射原理，何况射的还是钢珠。被拽的同事觉得有诈，却顾忌闹大了，招来警察，反而麻烦，自认遭了报应。第二天，这位同事陪人家去配了一块轿车后窗，连安装费花去近千元。至此以后他再也不射鸟了。

　　这则人与鸟的故事，与那些寒风雨雪中的鸟窝，有人觉得没有关联。不过，我是有一点联想的。我想，远离城市的鸟儿啄食寄住不会那么容易，如那只鸟，顶着凛冽的风衔着一根枯枝筑巢，实在辛苦，但正因为远离了城市，夜幕降临，可以安稳地在树上栖息，生命不会遭到毁灭的一击。如此，鸟儿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