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局势渐趋紧张
1937年8月13日《申报》的头版,是上海新亚药厂的大幅广告,儿童滋补剂、当归口服液和镇痛解热药,“特效”“速购”等吸睛字眼与寻常日并无二致。距离报馆不远的金城大戏院,电影《马路天使》迎来第21天公映,连日创下十万人次的轰动票房。
然而,硝烟味却在空气中清晰地弥漫。“日军舰兵士群集本埠形势严重”“来沪日舰昨开出十艘行踪诡秘莫测”“日前哨及便衣队开枪挑衅”,新闻纸上黑色加粗的标题、卖报童此起彼伏的高嗓,挑动着市民日益紧张的神经。
是年,上海人口达385.2万,不仅为中国最大的城市,更享有“东方巴黎”“远东第一大都会”美誉,这里是经济金融的枢纽,也是防御南京的屏障。对于这片隔海相望的诱人土地,日本的觊觎与野心昭然若揭。
就在四日前,虹桥机场事件发生,日方表面静候真相调查,实则派遣大批军舰到沪。几天内,列布于浦江的日舰增至32艘,海军及陆战队则达1.5万之众,“敌人露出狰狞的面目,作公开的武力威胁。”
另一方面,中国军队也进入严密备战,准备以一场硬仗昭告世人中国抗日御侮的决心。8月初,全国各地陆战部队向上海调兵集结,海军以漂雷封锁长江口及黄浦江水道,空军主力也由华北转移上海。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全国救亡运动中心
“上海游艺界救亡协会今起联合播音筹募救国捐”“火炬剧社公演《予侵略者以抗战》”“稚鸣业余歌唱社特播《齐起抗敌》《青年进行曲》等歌曲”……随手翻阅当日新闻,如火如荼的救亡热潮跃然眼前。
早在全面抗战爆发前,上海就立于抗日救亡的风口浪尖。1932年震惊中外的一·二八事变爆发,上海各阶层全力援战,与守国将士同仇敌忾。
伴随中日冲突逐步升级,各地陆续成立救国会,亟待一个全国性的抗日救亡组织。1936年5月31日,来自20多省市的60余个救亡团体的代表齐集上海,成立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选举宋庆龄、何香凝、马相伯、邹韬奋等40多人为执行委员。“团结救国力量,统一救国方案,保障领土完整,谋取民族解放”之宣言传遍南北,上海随之成为全国救亡运动的中心。
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战事虽远在平津,却在浦江点燃爱国激情。上海各界抗敌后援会、上海文艺界救亡协会……抗敌救亡团体如雨后春笋,一个月内达140余个,唱救亡歌、演救亡剧、绘救亡画,有识之士奔走呼号,动员各界加入保家卫国的战斗。
社会动员全民抗敌
《淞沪停战协定》后,上海驻兵权外落,吴淞、虹口、杨树浦等广大区域,日军堂而皇之地控制着港口和要道,侨民与浪人更是横行无忌。日本对华的欺辱,上海市民有着切肤之痛,救亡运动并非局限在知识分子与精英人群的小圈子里,而是扩展到社会各界。
1936年,上海日商纱厂大罢工,短短数天日企损失达百万元,日本朝野上下震动。1937年上半年,上海工人开展150余次不同规模的斗争。
卢沟桥事变后,上海市民开始筹募救国捐,从中产阶级到贩夫走卒响应者众,多者一两百元,少者一角两角。老弱妇孺也加入抗敌,妇女团体不仅在后方募集资金,而且上前线救护慰劳;童子军理事会则筹组战时服务团,当时规定团员必须年满16岁,许多学生虚报年龄参与报国。不只普通百姓,沪上帮会势力也积极抗日。
“上海的形势已站在大碰击的边缘上,我们不会有丝毫的退却,也不能有丝毫的退却。我们要以全力的抗战,答复敌人的挑衅阴谋!”“时局已到了这样局面了,还不背转身来准备和敌人干一下,你想逃到哪里去呢?我们已无路可逃了,还不立定脚跟!”当天的报纸上,时评人如是疾呼。
上午9时10分,日军的舰炮开始向闸北猛烈轰击,淞沪抗战打响!随之掀起一场更为波澜壮阔的全民救亡! 本报记者 范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