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文化部透露了一个信息:到今年8月为止,全国已有250多位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相继去世。传统技艺主要靠传承人传播、流传,传承人一个个走了,我们“非遗”的明天在哪里?
大家都知道,我国非遗数量众多,国家层面上的现在就有数千项,各省加起来早已以万计数。所以针对这一严峻局面,文化部今年夏天启动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群研修培训计划”,以传统工艺为切入点,委托一批高等艺术院校、综合性大学、研究机构以及职业技术学校对非遗传承人群进行研修、研习和普及培训。成绩当然不错,传承人群在传统技艺当代化、生活化方面也算惊艳地起步了,古代的皮枕被做成了漂亮的饰品,大漆设计成了手包,陶器变身酒具,非遗很好地活态传承进入了当代生活。
但是,非遗本身还有很多技艺的“奥妙点”,还有工艺深处的精神气韵都不是培训班能够传播得了的。如果说瓦匠盖房铺瓦时不把瓦片行数铺成双数,是因为祖师爷鲁班小名单字“双”(不能犯忌);木匠干完活会把当天的刨花留一点在地上,其中意思是“还有活干”,这是行规;酿酒师傅在粮食蒸馏和酒曲搅拌、发酵期间,不能高声言语,切忌男女之事,只是静静地等待酒曲与粮食相遇幻化出浓烈香味的液体:这些古代工匠的规矩,看似不合今天的“科学精神”,但只要你细细品味,这些规矩里包含的对人情世态的体察、对自然的敬畏、对师道的尊崇、对个人言行的约束,工艺是浸在博大且深沉的文化里的:这得靠师徒相传、耳濡目染。
景德镇,大家都知道,中国瓷都。宋代以来,这里的陶瓷蔚成大观,而今这里古老的瓷艺正依市场这只神奇的手活化、光大。离景德镇市区约4.7公里的叫“老厂”的村庄,2000年以来逐渐汇聚了60多家学生开设的工作室,这些年轻人基本都是全国各艺术院校的毕业生,他们有很多很棒的创意,但操作起来,学校学的那点技艺远不够使。恰好这里1990年以来聚集了众多下岗工人和农民工,十几年的光阴里,涌现出许多手艺精湛的工匠。于是,二者一拍即合,再加上景德镇数百年来形成的不同作坊间分工合作传统,奇妙的创意遇见娴熟的工艺,新颖的茶壶、茶杯、茶洗、花插、香具让追求精致雅趣的中产阶层趋之若鹜。
景德镇还有一处类似798的艺术区。这里以前是一个国营瓷厂,厂房宽大,租金不贵,现已被来自五湖四海的工匠及艺术家“占领”,开店铺、做艺廊、开工作室;这里还集聚了许多从雕塑瓷厂下岗的工匠,他们的手工技艺恰恰是来自世界各地艺术家的最爱,因为这些匠人无论是针尖上绣花,还是油锅里炸雪糕,都能做到。
艺术创意与传统技艺之间,景德镇还有一个乐天陶社。乐天陶社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待到景德镇来做陶艺的各国陶艺家,提供工作便利和翻译者。2005年至今,陶社已接待过千余位洋陶艺家搞创作。而今,曾驻乐天陶社的不少都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作品当然都到了世界各地。
景德镇的非遗传承的兴旺告诉我们一个朴素的道理:再好的创意,都需要与精湛的手工艺无缝对接才能活化、当代化;而对接靠人为地拉郎配是不行的,得靠市场,还需要一批熟谙艺术与市场的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