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同意与孙中山离婚的原因

　　台湾学者庄政教授在《孙中山家属与民国关系》一书中，较全面、深刻地分析了卢慕贞为什么同意与孙中山离婚的原因，虽非完全准确，但其中八点颇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卢慕贞的婚姻悲剧。他认为：

　　一、他们是在少年时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亲的，并非出于主动，感情基础可能不太巩固。私忖：这也可能是中山先生矢志革命后，不惜奔走海外，历经艰辛，义无反顾，不达目的誓不终止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中山先生为奔走革命，亡命海外二十年，与卢夫人聚少离多，长久以来，在实质上，甚至可以说二人徒有夫妻名分，时间的阻隔、命运的安排，总不免使彼此感情渐趋疏离。

　　三、两人的文化程度、理想与习惯，相差甚远。卢夫人乃一旧式妇女，守成有余，开创不足，她并不赞同孙先生的政治理想，他们的家庭生活并不是快乐的。

　　四、卢夫人生性内向，对于政治没有兴趣，不愿意应酬于交际场合。民国肇建，虽偕元首夫婿同居于京沪，对她而言，很不习惯，她不但没有分享“妻以夫贵”的荣耀，反而似乎更加重了他们间的差异。

　　五、卢夫人自幼丧父，单亲的家境每易养成孤僻之性。她的脾气并不好，然事母至孝，颇愿以有生之年，侍奉高堂以终老。

　　六、卢夫人可能自忖“教子”有余，而“相夫”不足，她爱先生，但无能为力，适有志同道合的新式女性为伴，基于女性忍让美德，愿意成全其好事。

　　七、子女皆已长大成人，均在接受高等教育，其时两个孙子已出生，子孙虽一时未在身边，但在精神上已有寄托。

　　八、中山先生为卢夫人居住澳门的生活作了妥善的安排。

　　1915年9月1日，卢慕贞应孙中山之请抵日本东京商谈离婚事宜。孙中山身边的许多革命党人对他与宋庆龄的婚姻，都持反对意见。有一天在孙中山寓所，胡汉民、朱执信等就极力反对孙中山与卢慕贞离婚，以致气氛紧张，形成僵局。曾任国民政府外交部次长、驻俄大使等职的傅秉常有这样一段回忆（见《马超俊、傅秉常口述自传》）：

　　中山先生与庆龄在日本结婚之先，部属反对甚烈。推陈其美、许崇智两人往劝中山先生，为中山先生所拒斥，“吾须正式结婚，不谓：不能如汝等之嫖娼宿妓，检细行。”许等退而复请洁身自好之胡展堂（按：即胡汉民）、廖仲恺两往谒，复为中山先生所拒，谓：“吾无二位之好福气，得贤惠夫人到处相随。”两人又词穷而退。此为展堂等事后语余者。

　　孙中山深知此事能否得到圆满解决，关键在于卢慕贞，于是他请卢慕贞到内室，两人密谈良久，当两人出来时，卢慕贞当着大家的面表示：孙先生为革命奔走海外，她到处流浪，身心为之交瘁，不愿过紧张的生活，希望在家乡安度，既然现在有人照料他身边的生活，且有助于其政治活动，她愿意成全其事，答应与孙先生离婚。卢慕贞既然如此表示，胡汉民、朱执信等人听了，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卢慕贞随即与孙中山办理了协议离婚手续。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口服心服，许多人还是想不通，为卢慕贞抱不平。曾任四川省省长、广州大本营秘书长的老同盟会会员杨庶堪（字沧白）是少数理解支持孙中山的人，据他的孙子杨同武先生撰文披露，杨庶堪出面做工作，使许多人改变了原来的看法。杨庶堪说：“孙中山与宋庆龄的婚事是他们的家务事，同时，孙中山先生的原配夫人已办了离婚，而且卢夫人认为小宋年轻，有学识，更可协助先生完成革命事业，这还是好事。我们去干涉人家的家务是不应该的。”（见杨同武《杨沧白与孙中山先生的友谊》，上海统一战线网站2015年3月4日）但后来当孙中山与宋庆龄结婚那天，革命同志出席婚礼的只有廖仲恺一家。

　　孙中山在和卢慕贞正式离婚后，心里久负的包袱终于卸下，心情舒畅，对卢慕贞的深明大义心存感激。在此后的日子里，他陪卢慕贞出游并购物。 

　　1915年9月23日，孙中山送卢慕贞到东京车站，卢慕贞经横滨回澳门，开始了旅居澳门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