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人列举夏日的烦恼,蚊子必定位居其间。可也有不以为然的,见“蚊”不惊的。比如《浮生六记》的作者沈复,说自己小时候听到蚊声如雷,把蚊子视为群鹤舞空,我估计他所见的是花脚蚊子,细脚伶仃的那种。他还留蚊子于帐里,喷一口烟,让它们在烟里飞,把它们当成青天白鹤来看。把蚊子飞当作乐趣,真是兴致不与他人同,作为童趣又另当别论。
郁达夫说:“杭州有两样特产,一个是夏天的蚊子,另一个便是和尚了。”如今和尚平时见到的颇少,但蚊子生命力强,到了夏日,蚊虫来袭仍是常事。
夏夜,蚊子仗着纤纤细细的身材,嗡嗡嘤嘤地壮着胆来袭。在一口口鲜血的滋养中,产卵成长,化蛹成虫,一丝不苟地活着。即使它们的生命,只需人类的一个巴掌,就干枯成一幅标本,然,它们不畏不惧,向最庞大最危险的人类进攻,且不屈不挠,不达目的不罢休。血肉之躯对它们的吸引,早已超过了对死亡的畏惧。
蚊子虽体型微小,可被叮咬之后能痒上数日,有时抓破肤表,渗出血丝,方能以痛克痒。皮肤上斑斑点点,大多是它们留下的劣迹。
家有小儿,每到夏日,我们就进入备战状态,蚊香、风油精、花露水、电蚊拍,诸多“备战品”。可蚊子狡猾,似乎有孔就入,入了就叮,并且直奔幼儿皮肤,明明我们同睡一室,蚊子却像是《西游记》中要吃童男幼女的妖精。
孩子每被叮咬,皮肤表面起包,红痒难忍,叫嚷不停。可苦了我们,只好一会儿蹲下探寻柜角椅凳,一会儿站在床上,仰视天花板,恨不得眼睛如雷达一般,不放过每一处。
大概是为了消解我对蚊子的恨意,一日,妻子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你要学会适应蚊子,因为蚊子实实在在地存在,不可避免。”是呀,大自然的生物链很奇妙,蚊子的存在也有意义。后来查阅资料,雄蚊不吸血,完成交配后便死去。而雌蚊必须吸血,其卵巢才能发育,繁衍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