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电影《芳华》的人不禁会思考,自己的芳华是怎么度过的?最大成就是什么?当浮华过后,最终沉淀在内心深处的是什么?
我想起小学老师在家长会上幽默的点评:这孩子一根筋,科学老师让小朋友们把手伸到酒精灯上体验一下外焰,结果老师忘了喊停,全班就她一个还在烤手。
“哈哈哈……”家长们听后,笑成一片。不料却是一语成谶。
我的前半段芳华,基本上,不是在“追踪”一位特别人物,就是在“追踪”他的路上——他,就是凤凰卫视创始人刘长乐先生。而“追”他的理由,只因我在简历里说“一辈子只投一份简历,所以会等回复”;可是四个月过去了,这份经由部队推荐出去的简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自忖各方面条件还不坏,国内外的奖项也齐全,总不至于海选都轮不上吧?会不会是总裁没收到呢?打电话总也联系不上,可我得说话算数呀,所以只好满世界地“追”总裁问了。好在刚“出锅”的新闻苗子们有一个共同特点:脚力与毅力惊人。我从香港追到深圳,从深圳追到北京,从办公室找到洗手间,又从机场寻到钓鱼台。
经常听到时事评论员何亮亮先生说:“晚来一步,老板昨天刚飞走。”急得我直跺脚。
这一路“追踪”倒也有意外收获,就是遇见了其他电视台的台长或领导们,并直接获pass——可,坚持“说话算数”的我竟然说,要说话算话,总要等到刘总裁回应才能放手的。
香港卫视的薛建华副总裁说,这孩子是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想想不禁捏一把汗,幸亏领导们修养极高,并且认为我还是个孩子,所以,当时也没得罪什么人。
这样子的两三年后,长辈们听说我还在毫无战略又乐此不疲地到处“追踪”,又好气又好笑,想法子安排我在钓鱼台见到了刘长乐先生的首席秘书。
我竟然痛哭了一个下午。只问,总裁收到我的简历吗?最后,恳请她转达一个故事,因为那一刻,坐在钓鱼台,我忽然觉得初心比结果金贵太多,这样,我就可以对自己“花在路上的芳华”无憾了。
1996年3月31日,凤凰卫视成立。1998年3月19日,美女记者吴小莉到北京采访两会。那时候,凤凰卫视并没有新闻栏目,为两会专门开了一个特别栏目,叫“北京三月风”,并临时组织了一个特动队,一共三人,吴小莉是其中之一。
在朱镕基任国务院总理的那次“两会”记者招待会上,凤凰卫视记者吴小莉举了几次手,却没被选中发问,总理见状当众提醒新闻组负责人,“你们照顾一下凤凰卫视的吴小莉好不好?我非常喜欢看她的节目。”吴小莉三个字随即在中国大陆家喻户晓,成为海内外传媒的焦点。与此同时,凤凰卫视也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
“那时候,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认识凤凰卫视。大家可能会觉得我比较特别吧!在人群里,个子很高,并且拿着一个没有见过的,印着凤凰卫视LOGO的话筒……”时任凤凰卫视资讯台副台长的小莉姐回忆道。
她太谦虚了,她承载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罕见的知性美,是我所没有见过的,即便如今随处可见的“美女记者”跟她比起来还是少点自信。就是她这样一站起来,我的心告诉自己,长大后去凤凰做新闻,还要被总理当众点名!
(最后,总裁知道后直接给了offer。不是每一份恒久的执著都终得善果,所以已经很满足。)
长辈们笑了,说我这“一根筋”几十年一遇。为什么不是百年一遇呢?因为数十年前,在他们的芳华里也出现过类似的人物,看到我会想起他。
当年有位高大,耿直,文采斐然的知青,格外崇拜毛主席——耿直的人崇拜起来,是彻底的。
他瓷实地拥护着主席的决策。现在的支教是自主报名,而当年不同,因此不见得每一位知青都乐意背井离乡,以致“返城”政策的风声一出,许多人直接停工,为稍后的返城欢呼雀跃,唯独他一下子“转不过弯”,照旧每天下地农忙。
看了影片《芳华》,他这么评论男一号:“在那个时代,经济上相当平等,但精神上是极不平等的,一部分人以阶级斗争的名义压制着另一部分人。”
“一些善良的人,尤其是善良加上耿直的人,很容易被这个事踢了一脚,或被那个事推了一把。这不应当被认为是偶然事件。所以,男一号即使没有在这个当口‘被耍流氓’遭贬,也会在另一个时期被莫名其妙的事情整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就是《红船》作者,原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诗人和影视剧作家黄亚洲。
花这么大篇幅不是向读者推销“纯天然”憨直,更不是“不怀好意”地把作协主席拉低到我的智力水准。其实,我现在想想自己也会笑半天,一本正经守信固然是对的,怎么会有这么笨的战略,还坚持好几年呢。
所以,每当黄爸爸习惯性对我说“等你红了……”这个句型,我也条件反射地回答,“这怎么可能……(想想之前的事吧)?”
可是,假如将来有人问我,你的芳华是怎么度过的?最大成就是什么?浮华过后,在你内心深处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什么?
在我脑海里应该不会是幅辉煌的画面,比如专访过哪些政经界的领袖人物,参与制作了哪些影视,荣获过什么奖项……而是一个社会经验几乎白板的纯洁小女孩正无畏地赶着路!
2018年开始了,不知谁又进入了芳华?好就好在现在的这个时代,“两面派”不受主流思想待见,祝愿善良、耿直的人们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