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9: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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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1月31日 星期三 放大 缩小 默认   
童年的铁路
吕晓涢
  吕晓涢

  放学回家,可以走大街,也可以走铁路。

  老师不许同学们走铁路,怕路上不安全。放学排路队,也都往大街走,没有哪条路队是奔铁路去的。我们在路队里走几步,相互使眼色,轻声说走走走,溜出来,贴墙边往回走。走到无人处,看着远去的路队,哈哈大笑,心里好快活。

  童年常和我一起脱离路队走铁路的,都是几个调皮孩子。

  铁路很高,上路要爬几十级石阶。路上除了我们几乎无人,如果不过火车,便很安静。因此我们踩着砾石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响声能够如此深刻地留在记忆中,一直传到今天。我不喜欢走枕木:一步一根太窄,走得急促;一步两根太宽,跨起来比较费劲。我们都爱走铁轨,比赛看谁走得稳当走得长。

  泛着钢蓝的铁轨亮晃晃地伸向不可知的远方,让童年的我们感到神秘,这也许便是吸引我们放学不排路队偷偷走它的原因。铁路还是个放纵的空间。从路队中开溜本来就是违反校规的行为,心里有一点坏坏的快乐,上了铁路更加肆无忌惮,说流氓话,连带讲些扯皮打架的英雄事迹。忽然有人喊,金鸡鸡,银鸡鸡,不屙尿的烂鸡鸡,于是大家一起扯开裤裆朝着路基大屙特屙,还要比谁滋得高,比谁标得远。

  老来知道,童年的尿滋得最高,然后一天一天地低下去。

  火车来了。好司机朝我们微笑。坏司机鸣笛吼我们,放汽熏我们。整个世界都在震动。绿皮火车的车窗在眼前飞快地划过,一张张脸在我们的人生记忆中瞬间闪过。我看不清他们,却很想知道他们是谁,要去哪里?

  后来我知道我们走的是京广线。沿回家的方向一直走,可以走到北京;沿上学的方向一直走,可以走过长江大桥,走到广州。再后来我坐火车去了北京也去了广州。火车经过这段放学路,只花了半分钟。有一回我看到路旁有个孩子在仰脸看我,我恍惚觉得是我在看我自己:懵懵懂懂,一脸的天真。

  我不记得是不是有女生和我们一起走过铁路。

  铁路已经拆了。走铁路的记忆,成了一段有很多划道的黑白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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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心态
聊以自慰的收获
童年的铁路
五色土和符号(中国画)
她曾朗读“一二·一”祭文
致友人:迎春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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