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岩桨要投奔永恩部落
天色渐亮,岩桨溜下大树,摸索着往外走了一段才发现这片树林其实离寨子并不远,他不敢在这里停留,很快寻觅到人们踩出的小路,向远离寨子的方向走去。
中午时分,岩桨在一条小溪边喝了点水,但腹中饥饿感一波波地袭来,正准备去找些野菜吞食,忽然见到远处有一个系着红头巾的女子匆匆走来。他定睛细看,发现是他熟悉的娜红。
岩桨知道她与叶妙很要好,被她看见了,不会去向窝朗牛告发,就大胆地喊了一声:“娜红!”
娜红被喊声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看见了躲在草丛里的岩桨,忙跑过去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岩桨却没有回答,而是可怜地说:“有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
娜红见他脸色发灰,神情狼狈,忙从背篓里拿出几包烤苞谷,这是她打算带着路上吃的。岩桨两三口吃完,问:“你可晓得三娘怎样了?”
提起叶妙,娜红就对岩桨有气。她责备他:“你还像个男子汉么?勾扯着三娘做了那种事。人家来抓你们了,你却丢下她跑了,也不管她的死活。”岩桨羞愧地听着娜红数落,央求娜红把叶妙的情况告诉他。
娜红把叶妙已经被捆往人头桩的事告诉了岩桨。岩桨很明白,绑往人头桩,就十有八九死了。他颓唐地蹲在地上唉声叹气,又可怜兮兮地问:“娜红,你说我怎么办?”
娜红急于为金文才他们去小河边送信,便说:“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然后就急匆匆地背起背篓走了。
岩桨身上的衣裤被树林里的荆棘和树枝叶撕烂了,不能穿了,他想起小寨有一个表叔,决定去表叔那里要点吃食和一套衣裤,然后再逃往与窝朗牛有仇的永恩部落。他恨死窝朗牛了,他要去说动永恩部落来打窝朗牛。
永恩部落处于南锡河以北、当时的中缅未定界上,也是拥有近万人、大小十几个村寨的大部落。永恩大头人岩翁仿效沦源那边的佤族头人自称“王子”。他一向和西盟佤山的一些部落、特别是和蛮丙部落有仇,以致多年来大小械斗不断。最近见解放军进驻西盟周围村寨,担心那些部落会借解放军的势来打他们,也就允许从西盟败逃出去的、由屈洪斋组织的“反共抗俄救国军”驻在部落附近。
屈洪斋这支反动武装虽然打着国民党军队的旗号,实际上并没有正式编制;他只是曾经在国民党军队中当过小军官,参加过抗日战争。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军队整编;他不是中央军嫡系,被裁撤复员回到澜沧江以南的家乡,无所事事,就趁着边地政局混乱,啸聚了一群人枪以“保境安民”的名义,成立了一个“自卫团”。屈洪斋以团长自居,在澜沧、西盟一带活动。当时,忙于内战的国民党政府无力整顿这些乱兵,索性给了个“自卫团”团长的空衔,使他有了“正式”名义来招兵买马。
云南解放后,一些溃兵、散匪纷纷南窜,也被他收拢;人枪增多,他索性自行升级为“西盟反共抗俄救国军”,自任司令,并得到败退到台湾的国民党政府的默认。
1952年冬,解放军进军西盟,枪声一响,他就利用浓厚晨雾作掩护,带着几百人枪逃往中缅未定界。由于逃得快,人员与枪支都没有损失,他便想要找机会策动与蛮丙部落有仇的永恩部落和他们一起反攻。在他看来,如果能占领一两个部落,就能向台湾方面索取委任和军火银饷。
岩桨一直住在大山深处,不了解外界形势,对这些都一无所知,他只是得罪了窝朗牛而无处栖身,才想到投奔永恩部落。
岩桨在山岭间忽上忽下地艰难行走,傍晚才抵达小寨附近。这天中午,窝朗牛就派人来告诉小寨的头人尼可士,如果岩桨来了小寨,就把他抓起来。小寨是依附蛮丙部落的,尼可士头人自然不敢违背窝朗牛的命令,赶紧通告了全寨子的人。岩桨的表叔见他果然来了,却不敢收留他,家里又穷,拿不出衣裤给他,便把一床旧棉毯一撕两半,给他一半御寒,又给了他一些苞谷、一小块打火石和引火的绒草和一把长刀——这都是在野地里生活不可缺少的物品。然后就催促他赶紧走。
岩桨也知道,这里离蛮丙部落太近,不能久待,感谢过表叔后,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