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市民孙先生来说，每天搭乘45路公交车上班，除了沿途风景，另一种美也让他赏心悦目。“不管是私家车还是公交车，遇到过马路的行人，大都会主动停下来让行。这种秩序之美，已成为上海街头的一道风景。”

　　越来越多的机动车在斑马线上礼让行人，的确是上海交通大整治给申城带来的明显变化。近日的一个早高峰，笔者就在淮海路常熟路路口看到这样一幕：绿灯亮起，所有机动车都停在斑马线两米外，行人快速沿斑马线通过，步履匆匆，很快清空人流，没让车辆在这个繁忙路口排队太久。令人赞赏的是，当倒计时闪烁到三秒时，一位反背双肩包的老大爷本已走到马路上，却马上转身退回上街沿。人与车在路口“和谐相处”，不但带来秩序，更带来效率。

　　毋庸讳言，在上海，并不是每个路口都能这样和谐。更多的时候，车不让人、人不让车的现象反倒更普遍，尤其当车辆停下来让行时，一些行人漫不经心地看手机，散步似的过马路，或是过马路不走人行横道。有些人明知绿灯所剩时间已无法穿过路口，还要飞奔而过，跑到一半已是红灯，结果让已经起步的车辆不得不再次刹住。

　　这种现象令一些司机对“车让人”的法律规定颇有微词，认为在人多的路口，如果行人不够自觉，自己一让再让，根本“没法开车”。而行人也心存不满：有时候前面让了后面不让，反而卡在马路当中……

　　人与车的矛盾是否“无解”？上周，上海警方在全市11个路口试点推出行人专用绿灯，学名“交叉口行人过街专用相位信号灯”。当行人绿灯亮起时，路口四面车辆全部停止，行人可直行或斜线穿越路口；一旦行人红灯亮起，路口车辆依序通行，行人则不得再通过路口。也就是说，以前是“人随车动”——同向的行人信号灯跟着机动车的信号走；现在是让行人和机动车在各自独立的时间段内通行，避免人流车流交织。

　　人车“分离”通行，是否真能消除人车冲突，提高通行效率？对此，市民反应不一。有的人很欢迎，认为“早该这样”，“虽然现在过马路等红灯的时间变长了，但过马路比以前安心很多，不用再想着会跟转弯的机动车冲突”。也有市民算了一笔账，认为虽然看起来行人能从“四面八方”过马路，更加方便，但原本一个信号灯周期就可以过马路，现在变成两个信号灯周期，其实延长了行人等候时间。“对原本需要两次过街到达马路斜对面的行人来说，耗时与之前相当；但对只需直接到达马路对面的行人来说，耗时其实翻倍。”

　　事实的确如此。据笔者了解，行人专用绿灯并非新发明，早在2006年，上海就在淮海路黄陂南路等路口试行过。为何试点之后12年都没有推广？就是因为它不是最优选项，尤其当路口行人过街流量低于机动车流量时，因为信号周期延长了，行人红灯等待时间更久了，机动车有效通行时间降低了，路口整体通行能力也随之降低了；而且当行人等候的耐受度受到挑战，往往会滋生更多“先等待，再闯灯”的违法现象。从这个角度看，此次警方在全市11个路口试点行人专用绿灯，与其说是创新，不如说是无奈之举，背后还是一些繁忙路口，机动车与行人冲突难以化解的尴尬。

　　交通一词，古人解释为“交错通行”。事实上，如果不借助行人天桥、地下通道等设施，交错通行原本就是效率最高的一种通行方式。但效率与规则息息相关，这种规则就是守序和礼让。很多时候，守序的要求比守法更高。机动车斑马线让行人，这是守法。行人不在斑马线上散步、看手机，不打闹嬉戏……这是守序。后者的要求可能不像前者那样是硬约束，但它同样重要，带来的不仅是秩序，更是效率，同时也是对机动车守法的一种正向激励。

　　互相礼让，方有“秩序之美”。守序是一种美德，也是一种习惯。当我们期待更多司机用“车让人”的守法行为守护斑马线平安时，也呼吁更多的行人养成良好交通习惯。交通管理者也应当通过更加精细的管理，引导和维护规则，让法治素养和守序美德共同成为我们这座城市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