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是件有趣的事,从孩提时期的涂抹乱画到成人时代的精神诉求,艺术始终有一种让人血脉偾张的冲动。艺术有时又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当你身处其间,以为找到了事业与爱好的完美融合时,那种无力感却会像胶片时代显影液池中那张含银的纸片,不期然地显印出来。
绝望最初可能会出现在你对艺术开始认真思考的时候,这一时期我们似乎已经过了描摹阶段,面对僵硬的《芥子园》或模糊的印象派,会产生大大的不满足,思想着如何探索个人的艺术路径,于是,绝望便开始了。
绝望有时来自于对中国传统的继承上。跟大师学,看上去很美。吴昌硕、齐白石们开创了一条极宽的路,但是,在开创的同时又将这条路堵得死死,“学我者死”,大师们的警示。如果上溯宋元,对笔墨的追求有时就是一个陷阱,当我们认真地将宋元的讲究与当代图像经验结合,很容易会产生艺考素描与芥子园笔墨相结合的产物,往前走的结局,便是绝望。有些人试着向西走,喜欢色彩丰富的,就给自己戴上一顶新印象主义的帽子,隔空授艺般将自己列为传人,似乎很有喜感,却一样走不远。还有些人尝试以抽象,以现代的面目示人,但当我听到有艺术家表述:抽象可以为描绘打基础,我更绝望了。越过抽象,继续往前,我们学杜尚,学达·库宁,学着用材料做装置。如果可以,我们甚至想把杜尚的自行车钢圈放入碎纸机中,也拍卖,也破坏,在创作的同时创造历史,因为大师就是这么干的。这么做,似乎可以缓解我们对艺术的绝望,谁知道呢?
让人绝望的艺术说到底是对固有模式的绝望,“艺术改变世界”,指的是思维方式的改变。当我们退一步,将对突破的追求转化成对生命的思考,转化成自身的觉悟,或许我们更容易感受艺术的美好,从而将绝望变成希望。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