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抽样统计,上海约有30万老人患上认知障碍症,八十岁及以上老年人患认知障碍症的达20%。这几年全社会对认知障碍疾病有了新的科学认识,过去在失智症初期表现出来的所谓“老糊涂”等症状已开始被重视,使之能得到早期干预。市政府已将建设老年失智床位列入实事项目,失智症筛查、照护及培训等项目已纷纷进入社区,一些养老机构根据照护对象的特殊需求,也先后设置了失智老人照护专区,并起了个富于诗意的名称:记忆家园,让认知障碍症患者,在家园中恢复美好记忆。
因工作关系,早先我曾走了全市很多的养老机构。在特护照料区,当机构负责人向我介绍,静卧在床上形如槁木、白发凌乱的老年人是什么什么病因时,我不由自主地会想起,那些失智老人,如果及早给予干预,他(她)的状况或许不一定会如此吧?但由于认识、理念、条件所致,那时他们只能混居于特护专区,仅得到生活上的一些照料。
最近我岳母因骨折在护理院做康复,邻床是一位认知症障碍老人,整天面无表情地睡在床上,眼望天花板发呆。那次去看望岳母,护理员正在给她喂饭,只见护理员把一块毛巾围在她的脖间,也不与她交流,用勺子舀了一勺饭,就朝她嘴里塞去,犹如磨面时用勺子朝磨子洞里放米粒。老人在勺子到嘴边时很机械地张开了嘴,有时来不及张开,护理员就用勺子划开她的嘴巴。
我见状,问护理员,你不与她说说话?护理员说,她老年痴呆,你与她讲话她没反应的。护理员喂完饭,帮老人擦完了嘴,就去洗碗了。我走到老人旁边,弯下腰,与老人交谈起来,开始她没反应,二三句话后,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再与她交流时,她嘴巴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双眸也闪动着光彩,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激动。
据邻床讲,老人的儿女一个星期来一次,把老人所需东西尽悉采购送至,来后在老人床边站一会,向护理员问一下老人情况,但从不与自己母亲交流。邻床又说老人入院后在床上躺上几年,身上无一褥疮,护理员阿姨“功不可没”!
日前又去看望岳母,邻床空着,护理员阿姨讲,老太因高热肺炎被送往医院医治。我的脑海里顿时闪现出她面无表情呆望天花板及我与她交流时,她眸子里闪动的光彩。
回去后,我去城隍庙买了个大红色的福字小挂件。她出院后我会把小挂件带去,挂在她床头,祝贺她身体康复,并与她天南地北地聊上一会。我会用自己微不足道的举动,让一位陌生的长者,在最后时光的自我世界中,多一缕温馨、多一份温情、多一些美丽的回忆,让生活的美好重新掠过她脑海的天空!
但我不会去问她:你还认识我吗?
在这样的交流沟通中,认不认识已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