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去年深秋而来的佛手基本已经腐烂。但是每年总有一两个冬烘佛手,能够留在案头而香味依旧。
每年深秋总是要去苏州,一来可以看看苏州博物馆展览,二来在苏博不远的皮市街会有杨招娣猪油赤豆糕与潘玉麟糖粥等着我。我吃完糖粥会在边上花鸟市场买几个佛手。
去年年底在港澳,那里的朋友流行吃花胶,耳闻此物和海参鱼翅同为佳馔。
对于不谙中国古书画的朋友而言,赵孟頫、董其昌等大师就如同花胶之于我一样。一些朋友接受了历代留下的“名”,对于“宋四家”“元四家”“清六家”“四僧”的艺术十分崇拜。另一些朋友则对这些“名家”不以为然,就像有些朋友觉得海参无味鱼翅寡淡一样。
中国古书画流传千年,存留下的“名家”多为名副其实者。中国古代对于文学、艺术均有一套十分完善甚至苛刻的评价体系,能见于经传的文学家、艺术家必定是卓尔不群的高人。我们在未知他们艺术成就之初,就应该有一个“名副其实”的“推定”。就像我对待花胶一样。
我对中国古代文学浸淫不深,但是耳闻杨诚斋之诗、周清真之词以及之后钱牧斋在文坛之地位,已经在心中有了景行行止之感。之后的事情就是慢慢接触到这些大师,慢慢拉近与他们的距离。
我们欣赏中国古代书画,有些朋友甫一接触就觉得宋朝的谁画得不灵,明朝的谁写得不好。这是在你个人的标准下的优劣,不能成为普遍标准。什么是普遍标准,那就是历代流行并传流至今的对于书法绘画的评价标准。在没有掌握这些标准之前,我们无法判断作品的优劣。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是针对一流作品而言的。在一流作品中我们可以有个人好恶,甚至以此评判高下。比如张大千与齐白石就都是一流艺术家,其中的高下可以见仁见智。姚黄魏紫环肥燕瘦耳。
文人案头清供有不少,佛手只是其一。文人生活中的细节有不少,案头清供只是其一。我们所见之物只是文人生活的“表”,其内涵是一种恬淡与潇洒,是比常人多一道或几道的讲究。讲究者即是文化。对于这种讲究,有的时候我们也不无效颦之虞,但是还得尝试,就如同玩佛手这件事,每年去苏州买佛手,包括看博物馆、游园林、尝美味、听评弹都是文化生活。只是现在有了淘宝,佛手固然可以在网上买,这种便利自然有其先进之处,但是由佛手连带的一系列体验还得亲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