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打击乐跨界作品《木兰》作为“上海之春”聆听经典板块下的演出节目,以及第十一届东方名家名剧月的闭幕演出,影响力非同一般。作品以打击乐为主体,将跨领域的元素融为表现媒体,并通过剧情发展的手法表现其思考方式,使打击乐从不仅从音色上、音响上有所层次,而且更丰富了其思想内涵与表达情感的方式。整场音乐会,听众始终沉浸在打击乐多重音色营造的“木兰”世界之中。
《木兰》的篇章结构布置上非常讲究,看得出其创作团队所耗费的心血之多。其以戏剧场景建构,运用蒙太奇的手法将场景穿插交替出现。首先,从作品整体布局来看,《得胜》、《絮语》、《夜谈》、《叫阵》、《大战》这几个乐章场面宏大,音响丰富,气势非凡,充分展现了打击乐的技巧、编制多样、音色多样、表现手法丰富的特点。而《魂归》、《离乡》、《星空》、《返乡》、《勇气》这几个乐章中打击乐器向纵深发展,注重打击乐的深层的内在情感的表达,可发现《木兰》中这种具有对比性的乐章是交替出现的,这种音乐的发展手法和结构安排增加了音乐作品的戏剧性和可听性。
整部作品木兰以京剧木兰的形象出现,自然对于其对京剧的借鉴不在少数,如具有程式化的装扮、唱腔、念白、身段到伴奏音乐、伴奏乐器均在其中得以体现。而令人耳目一新的是,作品并不是将打击乐与京剧的形式相结合,而是用打击乐的音色变化和独有的张力感,来表达人物的情绪,替代传统戏曲的叙事。并且打击团员在打击乐器演奏的同时,还要注重京剧动作的表现性,将其内化。所以在排这部作品之时,全体打击乐团员都进行了为期一年的戏曲练习,从身段到唱腔,从传统到现代的内化。只有在充分了解传统的基础上,将其元素与现代元素有效重组,才能创作出令人惊喜的作品。
《木兰》除了有对京剧元素的借鉴,还有对其它民间音乐的借鉴。如《时局》中,介绍其儿时的生活,用“数快板”的音乐形式“说唱”出来,朗朗上口。《星空》中对于民歌《映山红》的旋律素材的采用,令人联想到黎民百姓在革命时期歌颂红军归来的期盼之情。这一旋律素材的应用与木兰这一题材具有“互文性”,但成也萧何败萧何,因这首旋律已经深入人心,具有很强的时代标签性,令人无法将其“悬置”静听木兰歌中所唱,并且歌曲的创作时代与木兰所处的时期相距甚远,放在剧中是有些不太合适的。但就其本身来看,打击乐的现代伴奏技法与其民间音乐旋律元素的碰撞是相互融合的,是应该予以肯定的。
在多元化的现代社会,任何一部优秀的音乐作品成为经典均需要经过不断的雕琢、检验和扬弃、升华。《木兰》从2010年首度推出,至2013年经雕琢后再度推出至今日,每一场的上演都经受着观众和时代的检验。演出当日,我坐最后一排,紧邻音响、灯光控制台,而乐团团长朱宗庆就坐在我的后方。即便上演的那么多场,他依然很认真的观看了整部剧,并做下了笔记。成功的背后一定是不断的努力、不断的改善作品。为此,笔者提出几点拙见。
个别乐章的台词文本是否可以再细细雕琢?中国音乐,特别是中国传统音乐,是非常注重歌词的押韵、歌词与音乐的关系的。作品中有许多白话文掺杂在京剧念白之中,而白话文不是特别讲究,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方面并没有起到积极的烘托作用。个别乐章中能否关照一下时代背景?既然选择了“木兰”作为题材,那么木兰所处的历史背景就应该被考虑其中。作品在打击乐的乐器选择上主要选择了带有音高的乐器,有马林巴、定音鼓、云锣、定音鼓、钢鼓等。可以演奏旋律,也可以伴奏唱腔。但整场音乐会听下来,没有很具有主题性的旋律在脑海中,声音是时间的艺术,是否可以具有象征意义的旋律或动机贯穿全篇,成为一个有机整体呢?
从西方文明进入中国以来,中国传统音乐与西方音乐一直相互交融,而今在这多元的时代背景下,“寻根”意识的不断加强,新一轮的传统“反哺”现象,在音乐中充分体现。《木兰》不仅仅借鉴传统音乐的素材和形式,而是将其内化在现代打击乐中,打破了传统京剧的演奏形式,又一定保留了其韵味,这样的作品是被观众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