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1: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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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7月19日 星期五 放大 缩小 默认   
“搞乱棒”
西坡
  西坡

  “搞乱棒”是什么东西?用汉字写出来或用普通话念出来,上海人、新上海人及非沪籍人士,几乎没有人懂。不过,倘用上海本地话来念,上海人秒懂了,其他人士可能仍旧一脸懵懂。

  对,“搞乱棒”就是麻花。

  麻花看上去正好比一团乱麻,欲理还乱。所以,贴上“搞乱棒”的标签,蛮恰当的。

  但我以为,既想读出乡音特点又要突出食物性状的话,用“铰链棒”(上海音:搞力棒),更加合适。

  在十字绣兴起之前的老早时光,上海女性中风行过一阵子编结热。编结法中有个术语叫“铰链棒”。用这种编结法织出的毛衣,构图简洁明快、时尚漂亮;花纹变化有序、立体优雅。麻花有倒三股麻花和两股绳子头麻花之分。“铰链棒”与麻花的制作原理基本相同,我怀疑,“铰链棒”这个名称就是从上海人所谓的“麻花”上得到启发的。

  关于麻花的来龙去脉,知堂《谈油炸鬼》《再谈油炸鬼》,已经梳理綦详,我在此就不啰嗦了。

  说起麻花,上海人习惯前缀一个“脆”字——脆麻花。这大抵可作鉴别上海本地人与新上海人、非沪籍人士的小小试金石。

  为什么上海人那么强调“脆-麻花”?在内地,气候干燥,麻花出炉后,放多长时间都不会受潮,乃至越来越硬;而在上海,不作特别处理,刚出炉的油炸、烘烤食品,不消一会儿就变“泞”了,不好吃。

  上海人对于脆,非常敏感,几乎所有被认定应当脆的食物缘于各种原因变得不那么脆了,都会被判为劣质或变质而被放弃,甚至丢进了垃圾桶。

  大若孩臂的天津大麻花里面加了不少油酥,脆性变差了。它成为上海人不太欣赏的麻花类型之一。

  麻花远到陕甘宁、近在苏浙鲁都普遍“土产”的事实,可以断定,上海脆麻花基本上是“外来客”。

  可是,上海本土为什么没有发扬光大经典的“天津大麻花”“陕西咸阳咬金大麻花”,反而瘦身为“小一壳”的脆麻花呢?如果明白上海阳春面与西安裤带面、上海南翔小笼馒头和山东高庄馒头之差异,想必就不难理解了。

  我小时候正遇困难时期,食品店里货物极少,脆麻花倒是永不缺席。那时的脆麻花最长也就普通人一虎口而已,分绿色(咸)和黄色(甜)。现在想来,由于粮油紧张,脆麻花用的油料和面粉都相当低级,再加包装缺失、储藏困难,味道实在不佳。

  后来也不知谁脑袋开了窍,食品店开始外卖小如食指大小的脆麻花,立刻风行。我的老宅在成都北路上的修德新邨,附近有家食堂,每当午餐和晚餐之间的三点到四点,就在路边支起一口大锅,架出一张操作台,做油炸小脆麻花。和、擀、切、压、捏、氽、起、卖等程序,一人独当。仍是黄绿两种,与糖糕、麻球轮作。其以小巧玲珑、做工精良、现做现卖,现买现吃而吸引众多顾客。自然,食品店里那些中等体量的脆麻花,很快就被边缘化,少人搭理了。

  我吃不准现在超市里卖的“众望”(商标注册地为湖北)小麻花是不是受了上海小麻花的影响,因为湖北崇阳出产的小麻花很早就闻名于世了。至于它小到什么程度,我没有亲眼看见,不好说。

  附带说一句,在“乾隆十九年三月十六日总管马国用传皇后用野意果桌一桌十五品”的食单里,我找到了皇室爱吃“发面麻花”的证据。这样看来,凡是喜欢吃脆麻花的人,其实都曾享受过“御膳”的待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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