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题目,心情有些矛盾,实在不愿让它在笔下离去。几十年来,它始终鲜活地在我的梦里,时常想起它的鲜亮、它的温润和它那透着灵性的生机。多少年来,也只能在梦里追寻它的影子,因为,它已经没有了踪迹。可是,我对它还是情有独钟。
我们小时候条件都有限,尤其是乡村,根本没有空调和电风扇。到了盛夏酷署,太阳公公吐露着火舌,无情地烤着大地,也烤得人们喘不过气来,此时最多花4分钱去买一根棒冰。但即使是这样,小时候也难得吃上一根。我记得夏天每当看到卖冷饮的小贩肩背一只木箱子,手拿一块小木块一面敲打木箱,一面高喊:“棒冰吃口伐?”虽然心里想吃,但也知道这4分钱确是桩大事体啊。囊中羞涩,只好作罢。
那时候,在乡镇的商店里虽然也有“正广和”汽水、“冠生园”果子露之类的解暑饮品,但大多数人家是喝不起的,这些在寻常人家眼里,都是高档的饮料,甚至是一种“奢侈品”,连想都不去想它。
于是,人们只好另想别法,巧施妙设地营造出一个清新凉爽的夏天。当时,在乡村最普遍的是自制糖醋冷水,方法简便,先将水(河沟里的水放在缸里后放入一些明矾沉淀成清水)烧开后冷却,然后放上食醋和糖(过去在乡间大多用糖精替代,因为糖精价钱比糖便宜),醋冷水便制作成了。有的为了清凉,也有直接用井水加入醋、糖,或将醋冷水灌到壶里后,吊入水井里降温。
那醋冷水甜甜的、酸酸的、凉凉的,尤其是到了中午干活回家或是晚上洗过澡后喝上一大碗,那种透心凉的惬意顿时在周身缭绕,身心的臭汗和疲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眼40多年过去了。如今这东西当然早就没有了,因此说出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不过,我们当时就是这么经历过的,也是这么过来的。然而这醋冷水的制作,原是因地制宜,表现了民间的智慧,说它是我国的凉茶文化也不为过,其实它在当时确实也起到了防暑降温的保健作用。现在每当躲进“空调室”避署时,心底就会油然而生出喝醋冷水的情景,说真的,挺怀念儿时自制醋冷水的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