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记者在市东敬老院拜访张泰玉老先生时,他正独自坐在桌前注视着一排排勋章。月饼盒里被擦得锃亮的一枚枚纪念章,仿佛在无声地倾诉着主人公峥嵘岁月的一个个故事。
96岁的张泰玉指指胸前渡江战役纪念章说:“这就是那时候的留念。”虽已是望百之年,但张老精神矍铄,思维清晰。
只有参加过渡江战役的战士,才能拥有这样一枚勋章。纪念章上的画是为了纪念渡江战士跳下帆船冲上江岸的一刹那。这幅画后来也经常为各种场合选用,战士们龙腾虎跃、身手矫健,在桅杆风帆的映衬下,展现出人民解放军雷霆万钧、势不可挡的威力。
张泰玉,1924年出生在河南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47年参军入伍。 “渡江战役时,我在第三野战军30军三炮团。我们从安徽芜湖一直打到上海,总指挥是陈毅司令员,就是解放后的第一任市长。到上海后,兵团的大部分人驻守在南汇江浦镇,小部分驻扎在海边,我这个班就驻扎在海边。”张老回忆说,“国民党飞机每天都在轰炸,防空洞里每天要拉好多次警报。”
“我们有些战友被弹片击中脑袋,鲜血直流。我还好,弹片仅穿过我的腿,血一直不停地流,我就这么用布条简单地包扎一下,继续前行。”老人伸出右腿,拍拍小腿,“这儿有3个弹孔,那些弹片现还留在小腿里,一到阴雨天,还是会酸痛的。”当时有限的医疗条件,不能给作为轻伤的伤员张泰玉更多的治疗。渡江战役那晚大雨倾盆,在胜利突破敌人防线后,他们这支部队顾不上喘一口气,就马不停蹄地追击南逃之敌。据张泰玉回忆,那时候渡江的船都不大,只能乘坐一个排的士兵。空中有国民党的飞机炸,地面有敌方的大炮轰,还有机枪扫射,战斗打得非常惨烈。
历史上,渡江战役进入第三阶段,第30军沿南路前进,攻占南汇,进抵川沙。第三野战军主力于5月12日开始向上海外围发起进攻,至5月27日上海完全解放,这场战役历时16天。除汤恩伯率残部5万余人撤逃外,其余15.3万余人悉数被歼。这场军政完胜的漂亮仗尽管已过去了70年,但对未来城市作战谋划,打好政治军事仗,仍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96岁的张泰玉,跟着党走了整整70年。“我是1949年1月26日成为预备党员,同年4月26日就转正了。”往日的点滴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模糊,但共产党员的每一项使命,张老都记忆犹新。“我是党员,同时也是班长,班上有12名战士。每次休整的时候,我要给战士们做饭,还要照看伤员。” 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他们连续打退守军的多次反击,同年6月2日,第三野战军一部解放崇明岛,至此,渡江战役结束。渡江战役的胜利,为人民解放军继续前进南进,解放南方各省创造了有利条件。
“我们那场上海战役,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麦子打穗了,但还没有熟。我们南下的时候,雨一直下。白天我们的衣服都淋湿了,到了晚上驻扎时,我们就用火烤。战士们烤干衣服就可以睡了,但是我做完事情再来烤衣服,常常不知不觉就到12点了。早上五六点钟我就要赶紧起床,给战士们准备早饭了。”
“那时候真的很艰苦,一双鞋子穿一天就坏了。那些鞋子都是山东临沂老百姓慰问战士们做的土布鞋,走起泥路来不是断底就是脱掉鞋帮,我记得我备用的五六双鞋子都不行了。”张泰玉说。
“可能是当时国民党军兵败如山倒,知道大势已去,已经没有士气与斗志了。”张泰玉说。一路上战士们看到国民党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上海解放后,我们兵团就被整编了,一部分士兵去参加抗美援朝战斗,而我们两个班,就留在了扬子江码头海军部队,我一直到1964年转业,都没有离开过海军。”
张泰玉转业后,经组织介绍与在旧社会当“童养媳”的上海姑娘结婚了。 谈起如今的生活,张老觉得很幸福。他说,自己身体硬朗。平时儿女、孙子也经常过来照看,现在四代同堂,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