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您应该先给我们做个介绍。”福尔摩斯说道。“当然。这是我的妻子凯瑟琳。”
“我听说您遭遇了一件非常令人不安的事。”福尔摩斯说。“确实如此。正如我丈夫告诉您的,我昨夜一觉醒来,看见钟上已经是三点二十分。一轮满月从窗外照进来。我起先以为是一只小鸟或猫头鹰把我吵醒,接着突然听见另一种声音,从房子内部传来,于是我知道自己弄错了。我从床上起来,披上一件晨衣,走下楼梯。”
“你不该做这件傻事,亲爱的。”卡斯泰尔说,“这么做很可能会受到伤害。”
“我当时并不认为自己有危险。说实在的,我根本就没想到房子里会有个陌生人。我还以为是柯比先生或柯比太太——或者是帕特里克。你知道我不是完全信任那个男孩。反正,我匆匆看了一眼客厅。没有任何异常。然后,不知怎的,我不由自主地朝书房走去。”
“你没有带着灯吗?”福尔摩斯问。
“没有。有月光就够了。我打开房门,里面有个人影,是坐在窗台上的一个侧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他看见我,我们俩都呆住了,隔着地毯面面相觑。起初,我没有喊叫。我太震惊了。然后他似乎往后一仰,翻出窗外,落到下面的草地上。这时候,我才好像摆脱了魔咒。我大声喊叫,并拉响了警报。”
“我们马上就去检查保险箱和书房。”福尔摩斯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句,卡斯泰尔夫人,我从您的口音听出您是美国人。你们结婚很久了吗?”
“我和埃德蒙结婚快满一年半了。”
“我应该把我认识凯瑟琳的经过告诉你们的,”卡斯泰尔说,“这跟我昨天说的那个故事有很大的关系。我们是在‘卡塔卢尼亚号’离开波士顿的那天认识的。我独自旅行,当然啦,雇了一个女孩陪伴我。当我看见埃德蒙上船时,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脸色、眼睛里的恐惧都说明了这一点。那天晚上我们在甲板上擦身而过。我们俩都是单身。也许是命运的巧妙安排,吃饭时我们发现两人的座位紧挨着。”
“如果没有凯瑟琳,真不知道我怎么能熬过那趟漂洋过海的航行。”卡斯泰尔继续说道,“我一向是个敏感多虑的人,遭遇了画作遗失、康奈利斯·斯蒂尔曼的惨死,以及可怕的暴力……我实在承受不住了。我感到很不舒服,发起烧来。凯瑟琳从一开始就悉心照顾我。我发现随着美国海岸离我越来越远,我对她的感情不断加深。我向来嘲笑‘一见钟情’的说法,然而,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了。当我们到达英国时,我知道我找到了愿意与她共度余生的女人。”
“请允许我问一句,您到英国来的原因是什么呢?”福尔摩斯转向卡斯泰尔的妻子,问道。
“我在芝加哥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我丈夫是经营房地产的。对我一直不好,他的脾气坏得吓人。他想尽一切办法不让我交到朋友。在我们婚姻的最后几个月,他竟然把我囚禁在家中,也许是担心我会出去说他的坏话。可是,很突然地,他患上肺结核死了。”
“您刚刚提到过跟您一起乘坐‘卡塔卢尼亚号’的一位旅伴。”福尔摩斯说。
“我是在波士顿雇佣她的,以前从没见过——一到英国,我们就解除了雇佣关系。”
门外的走廊上,大钟敲响了。福尔摩斯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微笑,带着我十分熟悉的兴奋和活力。“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大声说,“我希望检查保险箱,和放保险箱的那个房间。你说拿走了五十英镑。考虑到所有因素,这倒不是一笔很大的款子。让我们看看小偷是否留下了什么。”
我们离开客厅,顺着走廊走进卡斯泰尔的书房。书房在房子的最后面,从这里能看见花园和一个装饰用的池塘。这是一个舒适的、设备完善的房间,除了两扇窗户之间的书桌、天鹅绒窗帘、精美的壁炉外,还有几幅风景画。从这些画鲜艳的色彩和几乎杂乱的布局来看,我知道它们肯定属于卡斯泰尔说过的印象派。保险箱非常坚实牢固,放在一个墙角,仍然打开着。
“您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吗?”福尔摩斯问。“警察检查过了。”卡斯泰尔回答,“但我觉得最好让它开着,等你们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