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流浪汉有些特别。他穿得破旧却整洁,坐姿也端端正正。穿着袜子的双脚认认真真地晒着太阳,左边是一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鞋。右边的一个包袱皮上,摆放着一些物品,想来是他仅有的一些家当———隔得有些远,看不太清。
我对这个流浪汉很是好奇,但盯着人家看总有些心虚。正欲转开目光,他抬起了头,眼里没有因常遭遇侮辱而激起的警觉甚至戾气,只有一片平和与友善。我朝他笑笑,他也笑笑,然后继续晒他的太阳。
我突然想起,我所热爱的许多中外诗人,也热爱着四处游吟的流浪岁月。正是在这样的流浪中,他们收获了那些从土里长出来、像稻谷一样朴素清香、世代流传的诗篇。即使是在当代,依然有周云蓬那样的民谣诗人与歌手,在漫游中歌唱土地,歌唱生命。我相信他那些质朴的歌,将像他所热爱的《诗经》中的那些“风”,长久地吹拂这片正渐渐丢失灵魂的土地。
或许我眼前的这位流浪汉,正是一位继承这古老传统的游吟诗人?
半夜,我在温暖的房间醒来,对抗自己的失眠。诗人“在神圣的黑夜中走遍大地”的诗性,哲人“我思故我在”的哲思,而这个流浪汉,此时此刻,是否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