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阔别曾经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遵义二十多年后,我终于回到了这片山清水秀的土地上。
那时,我随支援内地建设的父母,生活在遵义市郊,曾做过一段日子的云贵川娃。清晨,积翠凝蓝的山峰常藏在薄薄的雾霭中,晶莹的露珠挂满了窗前的树枝。夏天听不完的蛙鸣蝉噪,如果午后一阵急雨,清泉经过石罅的蓄积过滤,汩汩溪流就会从半山腰的溶洞里喷涌而出,轰鸣如雷,灌满梯田和沟渠,漫过田塍,穿过公路下的涵洞,淌进叮咚作响的小河。放学后,校门外就是田野,捉蚂蚱,掏鸟窝,钓鱼,游泳,夕阳西下,山脊上出现了牵牛回家的放牛娃,连绵群峰的线条由刚变柔,云蒸霞蔚,最后天地一色,星垂中天。最快乐的日子是星期天去赶集,呼吸从大山深处而来的农民身上板烟与泥土混合而成的超凡脱俗的气息,买上两本连环画,再吃一碗麻辣米粉,虽非桃源,也几乎是在世外了。
生活在遵义的那段日子,对我而言不仅打下“自然教育”的根基,而且引导我对历史文化产生兴趣,去探究发生在这片神奇土地上的神奇故事。
在遵义会议召开差不多四十年后,遵义又发生了一次转折,寂静的山沟里传来了年轻人的欢声笑语,这是上海支内工厂派来的建厂小分队,就是我的父辈。他们也迎来了人生的大转折,离开了生他们养他们的上海,离开了亲人,越过千山万水,在崇山峻岭间开山辟路,盖厂房,造宿舍,还建起了医院、学校、水电站。他们有的常年与妻子儿女分离,有的为无法尽孝而内疚,更多的人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他们的付出叩开了闭塞的遵义的大门,使蛮荒的遵义听见了工业化的足音。
离开二十多年,遵义的巨变令我惊讶。夜晚,商业街灯光璀璨、蜿蜒绵长,好似与山巅的星辰争辉。清晨,凤凰山红军烈士陵园中,人们彩练当舞、歌舞升平,其乐融融。遵义是全国“富、学、乐、美四在农家”示范点,山里人家白墙黛瓦,农民新居统一规划建设充满黔贵地方特色,哪里还见当年简陋昏暗的木棚简屋。遵义还拥有西南地区最为丰富的森林植被、水利和矿产资源以及较为完备的工业体系,新型工业化、城镇化的转折硬翅已经练就。
遵义,你可知远在东海之滨有许多的人挂念着你,必将为你而继续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