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3年的六月底,在依拉草原度过了快乐的数天。
六月底的草原上,正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有蓝色的龙胆,粉色的马先蒿,蓝色的琉璃草,黄色的百脉根,浅紫色的车轴草,蓝紫色的短莛飞蓬。周围的山上开着白色的扁刺蔷薇,还有红、黄二色的狼毒花。据说在七、八月份花会更多。
当然,当时我并没有认出这么多。我只是掏出相机,拍了许多,然后回家到微博上请植物学高手们“帮看”,一一都鉴定出来了。
云南本来就是植物的宝库,十九世纪的时候就有西方的植物学家到云南来采集植物,它们的后代迄今还在伦敦的邱园或爱丁堡植物园之类的地方繁衍生长着。
(二)
上午,跟查拉独几等几位藏族作家在这美丽的依拉草原上快乐地走了一会儿,然后坐下来休息。查拉却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柄太极扇,开始演练。一招一式像模像样,发劲时还带着风声。
他说,这是他在昆明拜了正宗的陈氏太极传人学的,不但学了太极扇,还学了太极拳。锻炼是他每日的功课,所以即便在外开会,也不能间断。
查拉,同行的中年藏族作家都称他为“查拉大哥”,是迪庆地区藏族作家中的前辈,知名的作品有小说集《雪域风景线》等。他自称“查拉图斯特拉”,说因为上网一查“查拉”,出来的都是“查拉图斯特拉”。
在文学上他出道很早,跟上海许多老一辈的作家如白桦、戴厚英、程乃珊等都有来往。
关于文学,他有许多活跃的、独立的思考。比如他说,“我就觉得扎西达娃的小说比莫言写得好,更配得诺贝尔奖。”顺便说一句,我也觉得扎西达娃是个写得非常好的作家。
可惜聚首的时间太短,文学上的事没能更多地向他讨教。
(三)
查拉的背包里“宝物”很多。我注意到,他每天都戴顶不同风格的牛仔帽,都是从他这个背包里取出来的。
打完太极扇,查拉在大家的掌声中跟大家一起坐下。这时草原上中午的毒日头出来了,虽然阳光看上去不烈,但人很快会被晒黑甚至晒伤。这时查拉又从背包里取出另一顶帽子,这帽子顶上还有一把可以打开的小伞,打开后整个人都在它的遮阴范围之内,防晒的效果真是好极了。查拉说,这原是他钓鱼时防下雨戴的帽子。“我钓上来的鱼不吃,总是放回河里去,”他说。“有的鱼被我钓上来好几次,都认识了。”
查拉身材厚重敦实,高原上的人,都特别有实在感。他年纪大概比我大二十岁,但常常觉得他脑筋比我更活跃、心态更年轻,什么都会玩:不但会上网,还用微博、微信、QQ,而我当时还没微信,QQ也是刚才装上。
他还自己开车(又是一样我不会的东西),在昆明有房子,带着老伴冬住温暖的昆明,夏住凉爽的家乡香格里拉。
他说,自己在昆明的时候从来不跟小区里的老人扎堆,因为他们聚在一起,无非说的是自己这里病、那里痛啊什么的。“人总是要生病,也总是要死的,多说又有什么意思呢!”他说。
真是一位豁达开朗,善于生活又善于养生的老人啊。透过他,我仿佛看到了依拉草原这片土地上人们的活力和他们对生活的热爱。